蔡畫道,“那我就先走了,咱們有緣再見。”
說着邁着輕快的腳步走了。
出了西府,果然在門口不遠處見到了顧文寶,已經暈了過去。
地上有爬行的血迹。
也是,他是從西府裡被丢出來的,就算是有好心的路人想幫一把,看着西府的牌匾也會退步,更何況西府門前的路本就清靜。
蔡畫背起昏迷的顧文寶,算了,送佛送到西,呸!什麼!幫人帶到家。
找大夫的路上當掉了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虞七送給她的一條小魚簪子。
蔡畫再三囑咐,不要賣給别人,她還會再來買回去的。
将人送到醫館,蔡畫花光所有的錢,買了香,直奔辛淵說的地方。
到地方時已是傍晚。
這隐乾寺果然很破,一個小廟,進了小院子,再往裡走幾步,就是供奉神像的正殿。
台上擺着一座菩薩,菩薩從前應該是金漆的,還留有一點點痕迹。
香爐裡插着一把燃盡的香,周圍還有溢出了很多灰。
蔡畫看着自己用身上所有錢買來的一把香,還沒有散在周圍的多,也不知道上一個人見到畫師了沒有,也不知道自己的夠不夠。
蔡畫跪在菩薩前,按照辛淵說的照做。
點上香,呼喚畫師。
“畫師,我有個最好的朋友,叫虞七,她生病了,每個月都會爛一次皮,每次爛皮的時候都很痛,我希望你可以幫她畫一個永遠都不會爛的皮,”蔡畫猶豫了下,想到辛淵說的越虔誠越好,“她是個鯉魚精,不過她不是壞人。”
她說完還往身後看了下,即使知道這個時間,這個破地方不會有人來。
日光徹底下去,迎來一片灰黑的天,廟外樹影婆娑。
蔡畫轉過身來,雙手合十,正要多說幾遍。
寺廟後突然出來一人,無聲無息的,連腳踩在幹枯的稻谷梗上都沒有聲音。
蔡畫一愣,随即起身驚喜道:“你就是畫師嗎?”
殷魑微笑着:“我是。”
他一身灰袍領口白色,穿得極其随意,連腰帶都沒有,隻是腰間的繩打了個結,長發未束,披散着長長的垂到地面去。
光腳踩到地面上,像是畫裡走出來的谪仙一般,蔡畫有些看呆了,尤其是他笑的時候。
他眼睛彎着,雖是黑天,卻亮極了,像是星星落到眼睛裡。
蔡畫道:“畫師,你好美麗!”
殷魑一愣,笑意更深了。
“找我是為了救你的朋友虞七?”殷魑道。
“是的。”
殷魑走到寺廟外面,在月光下慢慢踱步。
蔡畫跟在他身後,将方才的話再說了一遍,說完猛的擡頭,他沒有影子!
他不是人!
殷魑轉過身來,看着她,蔡畫吓得身體一顫,下意識想跑,倏地反應過來,她也不是人。
不過她有影子。
蔡畫給自己壯膽,虞七也不是人,不過她也有影子,辛淵是人,有影子。
蔡畫眼皮一跳,為什麼會想到那個人。
殷魑一笑,她竟然沒有被吓跑。
他也不是每天在這裡,也不是有人一叫他他就出來,出來後也不是凡事都答應,即使他們能付很多銀子。
也有很多人,千辛萬苦見到了他,在這一步退縮了。
所以關于畫師的傳言也不全都是假的,當然,那種說他半夜吐着大舌頭,滿嘴血,到處吃不吃飯、不睡覺的小孩兒的一定是假的。
他這次出來好像是聽到熟悉的字,不過蔡畫再說了一遍,他也沒找到這種熟悉感來自哪裡。
活了這麼久,出現些錯覺是正常的。
殷魑道:“可以。”
蔡畫一喜。
殷魑突然靠近蔡畫,速度之快,像是飄過來的一般:“不過需要一張上好的蛇蛻,我這裡可沒有。”
蔡畫想想道:“多好算好啊?”
殷魑道:“完整,沒有裂痕,最後是一條大型蛇,面積大些。”
蔡畫一想,這個不難,三月之後就是她的蛇蛻之日,到時她蛻下一張完整的皮就可以。
“還有,唔,還需要一百兩銀子,”殷魑回到離蔡畫幾步遠的地方,“本來想要二百兩的,不過你今天誇我,我很高興。”
蔡畫喃喃道:“一百兩啊。”即使是一百兩也很多啊。
她該去哪裡弄那麼多銀子呢。
殷魑道:“你都可以辦到嗎?”
雖然一百兩銀子現下有點困難,但蔡畫毫不遲疑地說:“可以。”
殷魑一笑,向寺廟裡走去:“那我等你哦。”
他見過很多人答應下來,也見過很多人沒有再來。
他走到菩薩身後,蔡畫忽然想起來:“那我還是到這裡來找你嘛?”
她追上去,像後隻是幾方小小的地闆,什麼都沒有。
這時她身後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就是這裡,快,進去看看,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