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辛淵就走開了,他跟香老闆聊了起來,留蔡畫一人在香料裡穿梭。
香鋪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長苞谷臉,來往同他打招呼的人都叫他“香老闆”。
她沒怎麼見過辛淵與人閑聊,愣是跟他聊得有來有往,還挺開心。
蔡畫用香鋪老闆的工具将撿好的兩份香料成粉。
辛淵隻是将殺手毒藥味的香料拿了過去,他讓蔡畫額外準備的那份,讓蔡畫挂在腰間,幫他拿着。
蔡畫不情願的挂上辛淵的“味道”,餘光瞥見店鋪外來了個年輕人,應該是香鋪的熟客,扒在香老闆的耳邊說話。
“莊先生的香料備好了嗎?”
香老闆臉上堆笑,從櫃子裡取出來個袋子,交到那人手上:“早就準備好了,隻等您來取呢!”
年輕人看也不看,付了錢就走了。
他們說話聲音很低,不過辛淵耳力一向很好。
年輕人看似瘦弱,走路下盤極穩。
他走後,二人也上馬。
兩人先在鎮子裡找了個客棧,吃過飯,辛淵讓蔡畫多睡了一會兒。
辛淵道:“晚間去酣夢居。”
酣夢居開在鎮子邊上,是座酒樓。
這酒樓還不一般,隻有在三更天的時候開門,隻有一刻的時間進去,錯過時間的隻能等到第二天。
盡管規矩特别,開張的時間還是在晚上,但到點前外面已經圍滿了人,還有大老遠跑過來專門來這酒樓的。
蔡畫問:“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辛淵将剛在路上買的鬥笠扣在她的腦袋上,放下紗幔:“香老闆說的。”
那香鋪子在鎮上開了幾十年了,一代傳了一代,不說知道這片江湖上哪位俠客愛用流星錘,至少去哪裡打聽點消息倒是知曉的。
那香老闆大腿一拍,笑着跟辛淵說,這鎮子上還真是有這麼個地方,這地方符合他打聽消息的需要,而且它的老闆以前也是個混江湖的。
這地方就是酣夢居。
據說老闆是個女子,叫袁緣,不過也有人猜測是對外是這麼說的,這麼大的一個酒樓怎麼可能是僅僅是一個女子開起來的。
香老闆說他從來沒見過她,不過她的婢女倒是常來這裡買香料。
台階上有兩扇灰褐色木門,木門之上,不大的匾額下端端正正寫着“酣夢居”三個字。
時辰一到,門從内打開,女子分至兩列相對站定。
女子身量苗條,皆着紅衣,臉上覆着面紗,單是那如豆腐般光潔的額頭和柔弱無骨的手,就一眼窺出姿色不凡。
這酒樓外頭樸素至極,裡面出來的女子倒是個頂個的美。
尤其是最後出來一個頭戴紅花的女子,從兩列女子中走出,更是不俗,輕薄的面紗後,隐約看到女子的巧笑。
她手臂上挎着一個小籃子,向台階下等待的衆人行禮道:
“諸位,今天酣夢居的入場費是一百兩!”
台階下面立刻就沸騰了。
“啊!昨天不還是四十嗎!”
“天呐,我從未見過如此高的價格!”
“不是說小道消息,今天是低價嗎,我看我這輩子都别想進去了!”
“一百兩銀子?”鬥笠下的人說道,“督主,我還是在外面等你吧。”
這麼多的錢她得賺多久啊!
辛淵拉住欲要後退的蔡畫,站在人群之後,前面的人越來越少。
圍在門前的人走了大半,也還是有不少人,有的人已經開始掏銀子了。
也有第一次慕名而來酣夢居的人,聽到這個價格,跟蔡畫一樣的反應:“什麼酒要一百兩?”
他旁邊的人心知肚明的邪笑道:“你以為大家就是喝個酒嗎?”
外面皆傳,酣夢居看似是酒樓,實則是個大窯子,人多有所不恥。但也隻是傳言,從未有人站出來斬釘截鐵的說确是如此。
就算是窯子,百兩的入場費門前也不缺人,不禁讓人好奇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讓人趨之若鹜。
這人說話不低,若夢聽到了,但并未解釋。
關于入場費,香老闆也提到過,去酣夢居隻需在進去的時候付一次錢,進去之後無論是喝什麼、做什麼一律不用再花錢。
而入場費還不是固定的,費用多少,據說全看老闆的心情。
她們也不擔心價高了外面有沒有客人,無論低價高價,門前也從不缺人,就像今天。
旁邊穿着寶藍綢衫的公子哥說道:“若夢姑娘,可是今日有幸能夠袁老闆的紅筝舞?”
聽公子哥的口氣,是這裡的常客。
若夢姑娘笑道:“那是自然,今日有貴客到來,老闆很是高興,周公子快請進吧!”
有人聽到可以看見袁老闆跳舞,想走的腳步有收了回來。
酣夢居日日都可以進,這紅筝舞可不是日日都能有幸看到的。
忽然,人群裡蹿出個衣衫褴褛的乞丐,如靈活的老鼠一般沖到若夢前!就在距她還有一步之遙之時,若夢身邊的粉衣服姑娘,擡起一腳,那人已被踹至臨街的柱子上。
周圍的人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再嗤笑幾聲,搶銀子的事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不是第一個人,可從沒有人成功過。
乞丐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上打着布丁,他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憤憤不平地走了。
辛淵把蔡畫因扭頭幅度過大,弄亂的紗幔整理好。
上面那幾名女子看似弱柳扶風,實際上多少都有點本事在身上,對付這些個沒什麼武功的普通人綽綽有餘。
蔡畫眼睜睜的看辛淵放下銀子,差點跌倒辛淵懷裡。
這麼多銀子,就進去喝個酒,沒點别的什麼事?
蔡畫道:“我是一定要進去嗎?”
紗幔後的眼神幽怨,如果這錢都能幫她付出去,她有個好主意,不如……
辛淵道:“别怕,我不會找她們。”
“……”
蔡畫“啊”字卡在嗓子裡,若夢看向她先一步道:“這是位姑娘?”
辛淵反道:“姑娘不能進?”
“那倒沒有,凡是來酣夢居的都是客人,隻是從未有女子來過,”若夢淺笑道,“兩位客官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