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玉觀察着每一個有可能的男生的同時,文竹也在暗暗觀察,到底是誰呢?她實在沒有頭緒,班裡的男生除了圖玉,她都沒跟其他人怎麼說過話,怎麼看都猜不出來,難道是外班的男生?
文竹心底浮現出一個名字,随即又覺得不可能,她當時已經明确拒絕過王清和了,對方往後也沒有糾纏過,有時候在學校兩人偶爾遠遠碰到了,也隻是微微點頭示意,話都不曾多說過。
想不出個結果,文竹隻能把那盒巧克力暫時收起來,妥妥的燙手山芋。
了解了這段故事後,再去看班裡各有心思的男男女女時,文竹多少品味出來一絲與衆不同。
比如誰跟誰一起出去了,兩個人滿臉喜色地回來了,臉上是不同程度的紅色。再比如誰被誰叫出去了,然後一臉菜色地回來了。
風平浪靜下是他們最不可言說的心事。
十七歲,花兒一樣的年紀,有什麼風吹草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借着學長學姐這樣一段勇敢的愛情故事,宣告出自己内心潛藏已久的秘密。
那次在商場撞見之後,虞水蘇就不怎麼搭理吳嚴了,無論是在學校裡還是在手機上,無論吳嚴怎麼笑臉相迎,虞水蘇都冷臉以對。
吳嚴既委屈又疑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隻好來向文竹求助。
文竹本來不想搭理他,但心裡還存了那麼一點可能,萬一真是誤會他了呢?就算是死也讓他死個明白吧。
于是把事情起因跟他一一說明。
吳嚴聽了之後那是又驚又喜,知道了虞水蘇生氣的原因,也明白了她對自己的心意。原來那個女生是他表妹,還在上初中呢,來他家做客,他隻能聽他老媽的話盡地主之誼帶表妹到附近逛逛。
原來還真是誤會他了,文竹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還挺為虞水蘇開心的,他們兩個人是雙向奔赴。
後續的事情文竹就不知道了,總之虞水蘇的心結是打開了,她跟吳嚴的關系恢複如初,至于有沒有再進一步,文竹就不清楚了。
不過剛剛看虞水蘇那一提到巧克力就通紅的臉色,離再進一步看來也就隻差這臨門一腳了。
在元旦晚會和巧克力表白的雙重疊加下,整個學校都處在一種異常興奮的氛圍裡,老師們不明所以,隻當是學生在為即将到來的元旦晚會而激動。
第一節課是語文,下了課王慧把班長叫到了辦公室,跟她交代一些晚上辦晚會要注意的事情。文竹抓住機會,在教室門口等着何晴回來,因為每天放學他們都會鎖上教室門,鑰匙在班長手裡,她每天來的最早,所以她是最有可能看到那盒巧克力的主人的人。
沒幾分鐘文竹就看到何晴從教室辦公室出來了,她走過來時顯然也看到了文竹,在她面前停下,兩個人打了個簡短的招呼。
“班長,你今天早上有沒有看到誰往我桌洞裡放東西了?”
何晴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在回想,然後才搖頭:“沒有呢,我開了門之後就到旁邊走廊上背書去了。”
他們的教室在這棟教學樓的最邊緣,旁邊是長長的走廊,連接着另一棟科技樓。科技樓平時沒什麼人,他們就經常到那邊去背書。
文竹有些不死心,卻也知道何晴不在班裡,在她這問不出來什麼了。隻好跟她一起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前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扭頭看了一眼黑闆,發現黑闆光溜溜的,已經有人擦過了。
圖玉趴在桌子上,手裡攥着個筆不知道在本子上畫什麼,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沒什麼活力。
趁着進座位的空擋,文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那本子上瞅了一眼,還以為他在畫什麼高深莫測的東西,結果是一團糟,沒什麼章法,像是無意識亂畫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圖玉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他心情不怎麼好。
怎麼回事?作業沒寫完?應該不是,對他來說作業沒寫完根本就算不上事兒。文竹還是第一次見他氣壓這麼低。
難道是因為今天第一次遲到就被王慧給逮住了?怎麼看怎麼不像。
文竹覺得圖玉是天生的樂天派,即使情況再糟糕,也從沒見他低聲歎氣過,永遠都是笑着一張臉,對麻煩說“我還行”。
“怎麼了大歌星?”
跟圖玉待久了,文竹已經不自覺被他傳染了愛給人取外号的這個小毛病,最近天天聽圖玉在耳邊絮叨說他是“音樂界即将升起的一顆新星”“華語樂壇的希望”之類的,于是脫口而出就是大歌星。
然而這個稱呼沒能讓圖玉開心半分,他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文竹便不再管他,抽出下節課要用到的書,做一下預習。
圖玉其實根本就沒聽清文竹說的什麼,他隻是感覺到文竹從他背後走了過去,張嘴說了什麼,至于說的是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自從看到那盒巧克力他的心底就沒由來地升起一股說不清的煩躁,跟心裡莫名長出了一根刺似的,存在感極強,讓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麼整心裡都不得勁兒。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心裡出現這種感覺,第一次是看見一班的那個王清和跟文竹說話的時候。
他從沒有細想過原因,當這種感覺在今天第二次出現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要細想一下了。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如果讓他說到底應該是怎樣的話他又說不上來。
其實對于小時候的事情,他并不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很多事情他都能有個模糊的印象。
比如小時候跟文竹一起在幼兒園的事情。他從小就是個小胖墩,發育的比同齡人要慢一些,上學的時候沒少受人欺負,就因為他長得矮長得胖,那些人會喊他“小胖墩””死胖子”等難聽的綽号。
直到搬來渝市,上了初中後,個子在某一天突然就蹿了起來,那些嘲笑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文竹則恰恰相反,從小到大幾乎都沒什麼變化。
除了性格。
兩個人像是完全反過來了一樣。
圖玉因為常被人嘲笑,小時候性格是很内向的,不愛說話。文竹則恰恰相反,像個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
因着兩家的關系以及兩個小朋友的情誼,每當圖玉被孤立被欺負的時候,總有一個文竹擋在他前面。她耳朵裡聽不得别人說圖玉一句不好,讓她聽見一次,她就沖上去跟人幹一仗。
久而久之,那些人就不敢當着圖玉和文竹的面嘲笑他了,隻敢偷偷的說。
他們雖然不說了,但傷害是實打實的留下了,深深烙在圖玉幼小的心靈。
所以他們一家搬到渝市,除了圖志才和何虹的工作調動,還有這一層原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