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迹被易從安的話問得愣住了。
他的第一想法是,易從安怎麼會這麼想呢,他們之間怎麼會怪呢,他們隻是單純的感情好。
不過劉迹察覺到易從安微妙的情緒變化,他好像不是很開心。
“我們?如果你在意被誤會,下次别人再問就說我們是親兄弟,反正也差不多。”
劉迹臨時想了個解決方案。
易從安:“……”
易從安看着窗外,仰頭喝了一口牛奶:“沒這個必要,隻是第一次被這樣誤會,有點新奇罷了。”
“第一次?”劉迹啟動車輛,微微驚訝:“我以為你們搞藝術的早就見怪不怪了,難道現在時代藝術趨勢已經變了嗎?”
易從安目視前方,握着胸前的安全帶歎了口氣:“我也以為你從英國回來有希望會變成男同的,結果沒有,難道英國的性取向趨勢已經變了嗎?”
劉迹啞口無言。
接下來幾天,易從安和劉迹專心給小貓找主人,兩人在朋友圈發了領養信息,有幾個人私信問過,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易從安否決了。
沒養過貓的易從安擔心對方養不好,家裡已經有寵物的易從安又擔心小貓過去受欺負,。
一直到易從安手上的石膏都摘了,小貓還是沒能成功送出去。家裡堆的小貓玩具越來越多,客廳成了小貓的遊樂場,一人高的貓爬架赫然伫立。
每天劉迹下班的時候,鼻屎大的小貓就站在貓爬架第二層遠遠地迎接他。
“你們自己留着養呗,又不是啥大事兒。”
方建奧斜靠在辦公桌上和手中的蘋果作鬥争,他屋漏偏逢連夜雨,尾椎骨還沒好,牙痛又找上門。他吃蘋果隻能咧着大嘴瞪着眼睛小口咬,樣子極為不雅。
“貓是小安撿的,要尊重他的意見,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顧慮。我們兩個都忙,他不想養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往旁邊站點,吃的蘋果汁濺我桌子上了。”
劉迹卷起手上的合同當做武器驅趕方建奧。
“你就慣着他吧。”方建奧一瘸一拐地挪到沙發上趴着,“你就是溺愛型家長,說真的,小安也不小了,你也可以考慮放手了,總不能一直把他拴在褲腰帶,事事都跟着管着,比他爹媽都管得勤。”
劉迹扶正眼鏡,繼續翻閱合同:“你說得太誇張了,我出國這幾年确實沒怎麼管過他。”
“是你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方建奧用手掰着手指頭替劉迹算起來,“每年寒暑假他都去你那裡,每周都要通一次視頻電話,從日常購物到大學專業,幾乎都是你幫他做決定,這還不叫管什麼叫管,你的濾鏡不要太大。”
“兩次。”劉迹拿起桌上的黑色中性筆在合同尾頁簽字,“每周兩次視頻,解決他學習中碰到的疑難點。他和他家裡人關系不好,寒暑假他來我這裡是最優解,你不是不知道,他當時都未成年,沒有其他地方去。至于你說的其他方面,全然是因為小安有選擇困難症,我告訴他在他難以抉擇的時候,可以順便問問我的意見。”
“蒼天呐。”方建奧聽完,憤憤地狠咬了兩口蘋果,“我現在叫你哥還來得及嗎?小安不願意叫你哥,我願意,你說一我不二。劉迹,你不愧是我認識的朋友裡最有責任感的人,隻恨我命不好,沒投胎到你家。”
劉迹停筆,無奈道:“你下次不要在小安面前說這些話,他隻是看着開朗,其實是個内心敏感的孩子。他很獨立,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時候我其實沒幫到什麼,做的也是些不足為奇的小事。”
“而且……”劉迹頓了頓,“小安最近好像有了心事,不願意和我說。”
“正常正常。”方建奧一臉很懂的樣子,“兒大不由哥,大學和高中不一樣,猛地接觸到很多東西。你說他不會是戀愛了吧?藝術學院美女多,他又長這麼帥。”
方建奧笑得幸災樂禍,“他戀愛了就會和你漸漸疏遠,你到時候别傷心。”
劉迹回想着,近一周易從安都沒有在家留宿,他說最近期末周有考試很忙,過來麻煩。加上他手好了,劉迹也沒有強留。
難道真的如方建奧所說,他戀愛了?
易從安戀愛,這是劉迹沒有設想過的事情,他心中的易從安還是個懵懂的孩子。
方建奧見不得看到劉迹滿面愁容的樣兒:“你擔心就去學校看看他呗,突擊檢查,看他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學習,還是悄悄跑出去約會了。你還沒有去他宿舍看過吧?”
“我本來也打算下午去找他。”
劉迹動動僵硬的脖子,摘下眼鏡,手指碰到桌上的背包,拉鍊懸挂的挂墜鈴鈴鈴左右搖晃。
這是前年元宵節易從安送他的禮物,說是從廟裡求來的,可以保平安。
劉迹說:“早上路過蛋糕店,給小安買了他喜歡的芒果千層。”
方建奧高高舉起豎大拇指的右手。
“感動中國好哥哥你當之無愧。”
劉迹從不覺得自己這個名義哥哥做得有多好,很多時候他也會反思,自己給易從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想不出來。
他隻是在自己方便的時候順手替易從安解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煩。劉迹相信,如果是年少的他遇上年長的易從安,易從安會做得更出色。
從工作室出來後,劉迹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和水果,可以讓易從安和宿舍的同學分着吃。
劉迹不打算突擊檢查,又不是領導視察,沒必要弄得緊張兮兮。但是易從安一直沒有接電話,微信也聯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