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
小女孩在媽媽懷裡趴着趴着,沒一會兒側着身睡着了,小女孩媽媽從她的媽咪包裡掏出兩個小橘子遞給易從安。
“給,孩子爺爺自己家種的橘子。”
易從安收下:“謝謝。”
“一個人來的?”
“嗯。”
“頭上怎麼了呀,這麼多血。”
“不小心磕到了。”
“在外面有困難要及時和家裡人說呀,家裡人知道了肯定會很擔心沒有第一時間照顧你,醫院需要有人陪着才安心。”
易從安舉起已經自動關機的手機:“手機沒電了。”
女孩媽媽當即拿出她的手機遞給易從安。
“用我的,實在不舒服就和家裡人說,你還有好幾瓶針,要打到深夜呢,很辛苦的。像我,待會孩子爸爸來換我,一個人搞不來。”
劉迹的電話号碼易從安早就爛熟于心,不用看撥号鍵他也能成功把電話打出去。
他緩緩擡起手,視線轉換的瞬間,在輸液室的玻璃窗上,易從安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頭發淩亂,腦袋綁了一圈繃帶,顴骨的擦痕才結痂,上衣領口血迹斑斑。
他好像太經常麻煩他了,再好脾氣的人久了也會厭倦的吧。
易從安推開了對方的手機。
“謝謝您的好意,不用了。”
頭還是有點暈,易從安靠着冰冷的座椅靠背,不知不覺睡過去。
再醒來是被小胖叫醒的,他提了一手的東西回來。
“易哥,我買了點水果和粥,你先吃哪個?”
“幾點了?”
“八點。”
頭頂的挂鈎還剩下最後一瓶液體,打針的左手冷得快失去知覺。
“幫我去借個充電寶。”
“好。”
小胖把買來的青菜瘦肉粥打開,放在椅子扶手的橫杠,又在塑料袋裡掏出半個拳頭那麼大的橘子,剝開一半放在粥旁邊。
“哥你先吃。”
易從安的确也餓了,風卷殘雲吃了大半碗,餘光見有有人停在他面前,兩手垂着,什麼都沒有。
他以為是小胖。
“沒有充電寶嗎?你手機……”
“你怎麼來了。”
看到劉迹易從安都傻了。
他臉上額頭上都是汗,胸前白色襯衫也沁出一大片,頭發濕漉漉的,像是淋過雨一般狼狽。
他肯定是跑過來的,或者外面在正在下大雨。
劉迹來之前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但是看到易從安傷口的那瞬間就什麼都忘了。
“為什麼沒打電話給我?”
易從安從口袋拿出黑屏的手機:“手機沒電了……”
“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劉迹把手上的外套抖開,披到易從安的身上。
易從安擠出一個笑:“沒有了。”
“你是小孩子嗎易從安?發着燒去酒吧和别人吵架,那兩個人什麼背景你請不清楚?你有多少勝算你能打赢?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問了多少人?你和我住在一起,我是要對你負責的,你出事了我要怎麼和你家裡交代,怎麼和你爸媽說?”
“沒打架,就是意外。”
劉迹看着易從安可憐巴巴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還想繼續說的時候垂着的指尖碰到了易從安的左手。
“你手怎麼這麼冰。”
“不知道。”
“等着。”
劉迹轉身小跑出輸液區,不到五分鐘,他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熱水回來了。
“問護士站護士要的,你握着暖暖手。”
易從安照做,雙手握住,看着冒熱氣的一次性水杯笑:“劉迹,誰夏天需要用熱水暖手。”
劉迹剝了一片橘子,剔去白色絲絡,塞到易從安的嘴裡:“病人需要,尤其是發高燒的不理智病人。”
小胖不是個會挑選東西的人,買的橘子又酸又澀,易從安隻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被酸得失去知覺了。
劉迹看易從安的眉頭就知道這橘子酸,他把酸橘子一股腦兒丢到嘴裡,忍着吃完了後,他在袋子裡翻找,選了一個紅彤彤的大橘子。
遞給易從安之前他先試吃了一塊,不酸。
他剝了一片送到易從安嘴邊:“吃這個。”
易從安的牙齒差一點咬到劉迹的手指,他單手剝了一片給劉迹,“好吃,你吃吧。”
劉迹直勾勾盯着易從安:“我今天不來你是不是連家都不打算回了?”
易從安不想在劉迹面前撒謊,所以他沉默。
可是劉迹說了回家,他又覺得聽上去很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笑了一下。
劉迹當然也捕抓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笑。
“你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