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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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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弦:“陛下,天命之匣中,乃是一個人頭,自言乃上古時間之神所化,能斷過去與未來一切事。”

這下正投了趙佶所好,隻見他入座,稍傾身道:“一個人頭?”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之事。項弦答道:“正是,此頭名喚倏忽,為臣揭示了三件事,其中一事,與大宋之未來息息相關。”

“說。”趙佶便道。

“金國氣數将盡,”項弦先揀幾句好聽的說,以瓦解皇帝的戒備心,“金國在不久之後,将敗于更北方的鞑靼人之手,完顔宗室落得盡屠的下場。”

趙佶先是一愣,繼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說:“有意思。”

趙構聽到這話時,總算松了口氣,隻不知項弦會以何等方式來提醒皇帝大宋即将面臨的危難。

“我大宋呢?”趙佶端起一杯清茶,語氣放松了些,又問。

“但在金國覆滅之前,完顔氏将南下入主中原。”項弦站直了身體,說,“大軍不日間便将抵達開封城下,屆時開封城破,百姓血流成河。趙家宗室将被擄至北方會甯,被牽羊獻俘為……”

趙佶的表情先是從輕松到錯愕,再到震驚,與項弦聽見倏忽的話時的表情變化毫無區别。

“大膽!”童貫最先喝道,“項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趙佶卻沒有當場發怒,修得一身好涵養,大笑起來。

趙構聽到這話時就知道完了,園内雖有奇石屏開,聲音卻無阻攔,外頭等候觐見的皇子與帝姬們聽得一清二楚,盡數震驚無比。

“繼續說。”趙佶打趣道,“童卿,去傳郭京,讓他趕緊過來,聽聽自己部下在說什麼。”

童貫馬上出去傳召驅魔司的正使。

項弦歎了口氣,答道:“大宋退守南方,苟延殘喘,至鞑靼滅金後再急轉南下,二十萬軍民投海自盡。”

趙構瘋狂使眼色,想告訴項弦這話本可不必說,實在太遠了。項弦卻認真道:“官家,莫看當下汴京歌舞升平,浩劫到來,就在頃刻,不可不防,須得在黃河邊上加急駐防,以抵禦金軍在奪得燕雲十六州後突然南下!”

趙佶說:“現在我有興趣了,來,你仔細說說。”

項弦沉吟片刻,于是從抵達山西大同府,連同認識蕭琨的全經過說了出來,直到開啟天命之匣,蕭琨發出了第一問。

此時郭京戴着冠,一身黃袍,仙風道骨地來了,站在項弦身邊聽着他的叙述,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及至項弦将倏忽之言原原本本告知,話鋒一轉,談及天魔,趙佶終于不想再聽下去,朝童貫問:“四天前,北方送了什麼消息來着?”

童貫道:“完顔宗翰将軍稱咱們這邊的項弦項大人,意圖刺殺他。”

“臣确實揍了他一頓。”項弦知道完顔宗翰受辱,必然要找回場子。

“你在佛宮寺下,毆打金國大将軍?”趙佶難以置信道。

“是。”項弦沒有半點懼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答道,“他縱容手下,在應縣四處燒殺劫掠,令成千上萬無辜百姓家破人亡,燕雲本是我國領地,此舉乃辱我大宋。若非身為驅魔師,我當場就得取他性命!”

“你知道這會引發什麼後果麼?!”童貫說。

“那不是我要關心的事。”項弦說,“想必童大人已打發了來使。”

趙佶朝禦座上一靠,又道:“郭京,你有何話說?”

“臣不知情,臣……實在不知情!”郭京知道皇帝終于生氣了,忙跪伏在地,分辯道,“臣甚至不知項弦前往佛宮寺一事,乃是康王撺掇……”

趙構色變道:“不,不是的!”

趙構聽到這話時,知道自己也跑不掉了,隻得單膝跪地道:“父皇,兒臣與項弦相識日久,兒臣以性命擔保他所言非虛。但兒臣并未參與。”

“項弦,”趙佶沉聲道,“是誰教唆你來朕的面前說這話?”

項弦:“驅魔司不與朝中各大人結交,是以各方所持立場,臣一概不知,臣所做隻是分内之事,得我大宋天命,便快馬加鞭趕回汴京,啟禀官家。”

“你這是在詛咒我大宋亡國。”趙佶的聲音變得冷冽。

“父皇!”趙構馬上求情道,“父皇請聽兒臣一言……”

項弦雙眼清澈,直視趙佶,大聲道:“官家玩物喪志,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當今大宋上下,猶如一盤散沙,莫看汴京歌舞升平,此去開封城以北四十裡,中原大地,滿是窮苦之人!經年累月的大戰,苛稅重役,已令貧者無立錐之地!此乃項弦親眼所見!官家!這十年裡,你離過城麼?去看過你的百姓麼?!

“如今遼國傾覆,不思警醒,反而幸災樂禍,來日金國大軍兵臨城下時,大宋又該如何?一年前聯金滅遼,夾擊遼國時,宋軍反而在邊境招緻大敗!官家就不以為恥麼?!”

“住嘴!”趙佶終于忍無可忍,若說前幾句對答尚是妖言惑衆,本不想與他一般見識,如今這話卻是沖着自己來了。

道君皇帝當場掀翻了杯盤,隻因自海上之盟訂立起,朝中不少大臣便極力勸喻。到得兩國聯軍,南北夾擊時,宋軍竟被遼軍打得丢盔棄甲而逃,宰相蔡京亦因此被遷怒免職,足是趙佶心上一根刺。如今滿朝官員無不粉飾太平,生怕觸忤了皇帝,項弦卻當着衆多皇子皇女的面當場揭了趙佶的瘡疤,簡直令他忍無可忍。

“把他帶下去!”趙佶怒道。

“父皇!”等候在外的趙桓觑見空當,快步入内,忙道,“父皇息怒!”

“誰求情也不管用!”趙佶一聲怒吼。

童貫冷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項弦對此則毫不意外,一手拍了下趙構的肩,意為“我的話說完了,你看着辦罷”。

孰料這個動作進一步激怒了趙佶,趙佶怒吼道:“将他押進天牢,擇日再審!”

趙構心中長歎一聲,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是日午後,道君皇帝連最愛的奇石亦不賞玩了,紙筆扔在一旁,宮廊内,作畫的顔料胡亂扔在一旁,秋風吹過庭院,畫紙“呼啦啦”地作響。

“父皇。”太子趙桓說道。

趙佶臉色陰沉,清楚趙桓等着他退位已很久了。朝中反對他的聲浪已甚嚣塵上,而他們所推舉之人,正是儲君趙桓,兒子們的秉性,他也最了解。

趙桓解釋道:“項弦出身自會稽,其族自秦末之時便已成一方郡望;族中人丁興盛,項弦所在,乃是項家旁支。項家有不少子弟在各地為官。傳聞項弦從小習武學文,天賦異禀,更是鎮世寶劍的傳人,又說握有此劍之人,能請不動明王之法相上身,乃是神州的守護者。”

“守護者?!我看是狗屁!”趙佶大聲道,“今日你未曾聽見他在詛咒亡國?”

趙桓沒有回答,待得趙佶消氣之後,趙桓又說:“項弦曾師從沈括。”

“沈括?”趙佶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厮不是早死了麼?”

“個中原因,兒臣尚未細究,興許他遁世修仙去了。”趙桓答道,“說回項弦,為人稱道之處,不僅文韬,更在武藝;他在十四歲上便有‘武神’之稱,十五歲于汨羅江屠一血蛟,因此年少成名;前些年中,他在江南一代為百姓除危解難,濟困赈貧,據說請得項弦能驅邪穢,江陰的山妖案、杭州的滅門案,俱為他所破。

“兩年前,項弦受郭京之召,随身隻帶一名家仆,前來開封參試。”

“記得。”趙佶冷冷道,“策問時,這名年輕人非常出挑。他們這一脈,從歐陽修到蘇頌,再到沈括,說着修行的事,考取紅塵功名,卻也不耽誤。”

趙桓答道:“據說沈括生前遺命,也令他不可荒廢了學業,他在兩年前進京,得郭京舉薦,卻也秉承師命,學蘇頌與沈括,主動參加了會試與殿試,文章寫得很好。過後他朝旁人提及,說的是,‘唉,我也忒不小心,沒想到被點了個探花郎。’……”

趙佶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當真傲慢至極!”

“但他确實不願入朝為官,”趙桓又道,“甯願當一名驅魔司的主簿。”

趙佶怒火稍平,緩緩出了一口長氣。

“他很清楚自身責任,乃是繼承沈括大師的遺志,看護大宋江山,于是被薦為驅魔司副使。”趙桓又說,“因郭京素來掌管金石局,對驅魔司過問甚少,項弦便住在司中,成為實際上的主事人。”

“天下升平,”趙佶冷冷道,“沒有甚麼事需要他來守護的,我看這驅魔司……”

趙桓忙道:“父皇,項家這一支脈,有一自古傳下的使命,即鎮印傳言中千年一輪回的所謂‘天魔’。‘天魔’何時會出現,誰也說不準。”

趙佶眉頭皺起,趙桓又解釋道:“以兒臣所知,項弦此人,今日在禦前大放厥詞,并非得有心人授意,想必他當真這麼以為。此事就裡,興許錯綜複雜,父皇何妨再朝他問個清楚?”

傍晚時分,項弦被關進了開封城西的大牢内。

牢中人聲鼎沸,甚是熱鬧,見項弦被押進來時,交談聲随之一停,繼而變為嗡嗡嗡的議論,大夥兒都在猜測。

“啊,是金石局的項大人!”有人認出了他。

“驅魔司。”項弦禮貌地解釋道,“我們驅魔司雖歸于金石局下,卻不受金石局管。”

“怎麼?”又有文官問道,“從杭州運石頭上來,出了纰漏麼?”

項弦自覺低頭進牢房,答道:“直言觸忤了官家。”

牢内有不少禦史台與中軍部的官員,大多因嘲諷趙佶玩物喪志被收押,少部分則因與金聯軍時,宋遼交戰敗了,當了可憐的替罪羊。

“又是海上之盟的事?遼國現今如何了?”大夥兒最關心的就是外頭局勢。

“滅了。”項弦說,“據說燕雲十六州,一個月後就要還回來了。”

衆人一時唏噓不勝,又有人道:“這麼一場大戰,令金國得見我大宋軍如此潰敗的狼狽模樣,隻怕後患實多。”

“是啊。”項弦在牢房角落裡坐下,答道,“今日我也提醒了官家,要亡國了。”

“于是如何?”又有人問。

“于是我不就在這兒了?”項弦的回答,引發了哄堂大笑。

笑聲未停,郭京已匆匆忙忙進了大牢内。

“哎呀,我的天!”郭京險些被自己的道袍絆倒,說,“你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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