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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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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那是魔?”潮生問,“是不是咱們的行蹤,被青城山裡的妖怪發現了?”

潮生問話,蕭琨便認真回答了,說:“也許是試探。”

“你們駕龍飛來,路上被發現了?”項弦不到半天時間,已将潮生的底細打聽得一清二楚,包括他們如何離開白玉宮,來到成都。

蕭琨不搭理他。

“試探什麼?”潮生又問。

“我不知道。”蕭琨隻回答潮生的問題,“敵人沒有任何目的,出現短短頃刻又離開,唯一的可能隻是試探咱們的修為與底細。”

項弦說:“當時我尚未現身,明顯是沖着你倆來的。”

“嗯。”蕭琨的臉色緩和少許。

項弦突然又說:“昆侖來使。”

“他不知道‘穆’是誰。”蕭琨知道項弦想說什麼——那個預言。倏忽告訴過他們,一個叫“穆”的家夥竊走了魔種,正在吸收大地的戾氣以培育它。而昆侖的來使,會揭露“穆”的來曆。

“也許當我見到他時,能知道?”潮生說。

“殿下,你會法術嗎?”

“你還是叫我潮生吧!”潮生說道。

“我既懶又笨,在白玉宮裡沒學過什麼本領,也用不着仙術。但我帶了些法寶下凡,興許能派上用場,哦!我是先天神木之精,幫你們療個小傷,應當是沒問題的。”

“潮生一路上治好了不少人。”蕭琨解釋道。

項弦點頭,明白到這名少年仙人天真爛漫,修為卻絕不可等閑視之,必定是他們對抗天魔的強大助力,當然,就算潮生是一介凡人,項弦也挺喜歡他,隻因這等毫不設防的、孩童般的純真,是他走遍天下也極少遇上的。

成都往灌江口的官道沿河鋪設,都江堰自秦時李冰治水伊始,就成為巴蜀近千萬百姓的命運所系,它哺育了整個成都平原上千年之久,且還将千年萬年地持續下去。

午後時分,看見岷江之時,潮生歡呼起來,說道:“這麼大的河!”

潮生的反應像極了項弦當年随師遊曆巴蜀時,令項弦覺得十分有趣。

灌江口雖不及成都繁華,卻因都江堰,形成了方圓八十餘裡的一個大鎮。自漢唐以降,因這天下第一堰造福百姓,而無旱無澇,近水樓台,農耕有得天獨厚之力,又背靠勝地青城山,乃至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貨物流通之地,欣欣向榮。

一進灌江口,潮生便想下馬,項弦自然不反對,與蕭琨牽着馬,陪潮生在街道上步行。此地依岷江而建,一座巨大的木橋橫亘水渠兩側,将村鎮劃為東西兩區。正值冬季農閑之時,市集上熙熙攘攘,不少附近的農人搭乘驢車,前來易貨,簡直比成都還要熱鬧。

“這也是你第一次來天府之國吧?”項弦在客棧外将馬交給店小二,朝蕭琨說,“帶你逛逛?”

“你來過?”蕭琨問。

“十來年前。”項弦說,“還是一樣啊。”

“人間有的地方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蕭琨道,“另一些地方則歌舞升平,魚米豐足。”

“潮生!”項弦喊道。

潮生已跑到一個做糖人的攤前去了,蕭琨朝項弦說:“去二王廟。”

“别着急,”項弦說,“先搜集情報,我答應善于紅替她收妖。”

蕭琨想快點辦正事打聽心燈所在,奈何項弦與潮生都不聽他的,隻得跟着他們走。潮生第一次進這花花世界,簡直頭暈目眩,項弦笑道:“這是‘寶蓮燈’中的沉香。”

“哦哦!”潮生拿着那糖人,愛不釋手,“沉香是誰?再給我買一個吧!我要帶回去給長戈。”

蕭琨便掏錢給他買了新吹出來的糖人,潮生又去看河邊攤上的小魚,香味沿風而來,一排攤販以叫不出名字的鮮魚、小螃蟹裹上面粉,油炸後裝在紙包裡,撒上胡椒、花椒粉與椒鹽,令項弦也無法抗拒。

“來一斤。”項弦與那小販說,見蕭琨在一旁站着,便道:“喂,哥哥,給咱們付錢了,别傻站着。”

蕭琨莫名其妙:“你自己沒有?”

項弦理直氣壯地答道:“路上花完了。”

蕭琨:“……”

潮生看蕭琨,蕭琨深呼吸,項弦又道:“聽說你是大遼太子少保,俸祿一定不少。”

蕭琨:“我不是太子少保。”

“潮生要吃,快。”項弦催促道。

蕭琨隻得掏錢買了。項弦又去買本地的梅花酒,潮生與項弦在前頭邊逛邊吃,蕭琨則一臉冷漠地跟在兩人身後,聽他們呵呵哈哈地說笑話。偶爾潮生想起蕭琨了,便回身用竹簽喂給他幾條炸小魚。

及至傍晚時,三人回到東區的客棧内。

項弦早就在下午投店時吩咐店家,讓預備晚間吃食,必須新鮮時令,不鮮不要。

客棧内端上用青城冬筍炖的瓦鍋鮮雞,放在紅泥炭爐上滾着,冒出香氣,又有一大盤臘肉、一份連骨蒸的冷水鮰魚,鮰魚被稱作“石首”,稍一下箸便骨肉分離,魚肉猶如白玉般細膩。

潮生感慨道:“我現在知道,她們為什麼都不願意回去了,人間當真太好了。”

潮生搜腸刮肚,俱無法以平生所學言語來盛贊這紅塵美景的一二,項弦初識他的這一天裡,得知他在白玉宮裡終日隻吃煮豆醬配烙餅,雖偶有葷菜,俱是貔貅在做,時常捉來雞鴨,掏了禽蛋,大多以水煮或火烤,糊弄幾下就完了。

他下了凡塵後,雖有蕭琨陪伴,蕭琨卻不甚在意飲食起居,心時時在别處,一日三餐也常以燒餅、面條等對付,是以項弦有意要讓潮生好好享受一番。

“人間也有悲苦之地,”項弦說,“隻是既然來了,哥哥就想讓你見見世面。”

“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潮生對美味佳肴贊不絕口。

當然,三人産生的一應銀錢費用,俱是蕭琨付錢。

“來,喝一杯,”項弦又給蕭琨斟酒,說,“久别重逢。”

蕭琨那表情似乎想說“我和你不熟”,但當着潮生的面,還是沒拒絕,與項弦互敬三杯。

潮生一頓胡吃海塞,末了還将瓦鍋端下來捧着喝,項弦又朝他說起關中之地的見聞,不片刻,潮生便有了醉意,這畢竟是他平生第一次飲酒,到得初更時分,已倚在臨江的欄前,昏昏欲睡。

“你該睡了。”蕭琨朝潮生說。

潮生“嗯”了聲,揉揉眼睛,沒說話,眼睛已經紅了,項弦常覺得自己與蕭琨像在帶一個小孩。

蕭琨将潮生抱起來,回往客房去,臨走前與項弦無意中對視一眼。

項弦知道他有話想說,便吩咐小二過來收桌,換過殘杯,以小爐煨着一份甜米酒。過了好一會兒,蕭琨顯然自己洗過臉,回到臨江的食閣,兩人在矮桌前席地對坐。

“你挺會伺候人。”項弦說。

“習慣了。”蕭琨淡淡道,取下铫子,為自己與項弦斟上,拈來少許幹桂花撒上拌勻。

項弦望着外頭的江水,江水兩側燈火明滅,雖時值冬季,灌江口的夜卻剛開始,不遠處傳來管笙之聲,伴着歌女悠揚的嗓音。二王廟正在江的另一側,從此處望去,廟宇處灰沉沉的一片,其上蒙着一股朦胧的霧氣。

“這半年裡,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蕭琨興許多喝了幾杯,不再惜話,“回往銀川後,我們不多時就被出賣,我才知出門那段時間裡,‘赢先生’來找過耶律殿下。”

項弦帶着少許疑惑,今日他已大緻得知,卻未詳聽内情,片刻後道:“仔細說說?”

于是蕭琨喝着甜米酒,告訴了項弦整件事的經過。

“後來呢?”項弦追問道,同時不住回想這“赢先生”可能的來曆。

“撒鸾被擄走後,我實在很絕望……往曜金宮跑了一趟,曜金宮與人間驅魔司在三百多年前便有淵源。我求助于一位前輩,他将我帶到了昆侖山白玉宮,白玉宮也算我半個師門,潮生的身份,勉強可算是我的小師弟。”

項弦看着蕭琨幽藍色的雙眼,蕭琨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藍色的寶石一般,面朝燈火時,仿佛有光線在其中流動,大多漢人都覺色目人這長相詭異,對他們敬而遠之,項弦卻覺得很美。

“你心裡還有解不開的事。”項弦随口道。

蕭琨索性坦白道:“帶着撒鸾逃出上京時,我實在沒有辦法,為了保住他性命,朝凡人動手了。”

項弦:“哦——”

他确實察覺到蕭琨在說起這件事時情緒有點不對,這麼一來他就明白了。

“雖然不曾用法術,但我違背了師父的教訓。”蕭琨說,“師父曾說過,除非必要,不能朝任何凡人動手。”

“我師父也說過。”項弦道,“不過沒關系,那就是必要,我殺過凡人。”

蕭琨揚眉,看着項弦。項弦說:“七年前我在汨羅江收妖那會兒,殺了一個将自己女兒投進江裡的父親,我無所謂啊,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好罷。”蕭琨将瓷碗重重放在了桌上,“按理說,驅魔師不該插手太多凡間的事,但撒鸾被赢先生抓走,不知要遭受什麼折磨。”

項弦馬上道:“我懂。”

蕭琨點了點頭。

項弦知道他們的目标是一緻的,首先須得找到心燈下落,才有對抗天魔的力量,而除此之外,将耶律家血脈擄走的那名魔人,定與天魔有着密切關系,興許在找回心燈之後,他們便将前往赢先生的老巢一探究竟。

“我要你協助我,”蕭琨突然說,“這一路上我始終在想此事。

“前去求助時,禹州前輩問我,驅魔司中有多少人?我答不出來,我根本無法告訴他,驅魔司裡隻有我一個。我也知道光靠自己,不可能戰勝天魔。

“所以,我得重建驅魔司,進入天魔宮,誅殺赢先生。它叫遼驅魔司也好,宋驅魔司也罷,都不重要,現在我是正使,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副手。

“你身有智慧劍,少年成名,又曾擔任汴京驅魔司副使,你的責任與我同樣重。你我本無冤無仇,其後我常常想起,為什麼在倏忽處得聽‘天命’之人,是你與我,而非其他人,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數。”

項弦有點驚訝,本以為蕭琨會與上次一般,若敵若友,兩人就這麼不清不楚地相處着,沒想到再見面時,蕭琨反而自己先想通了。

“對于咱們而言,人間王朝更疊,尚非當務之急。”蕭琨說,“唯獨進入天魔宮,戰勝敵人,才是要事,是不是?”

項弦沉吟不語,他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當初倏忽所言,宋覆滅的時間與天魔降生的時間點是一緻的,俱為兩年。這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特别的聯系?

蕭琨以為項弦還在猶豫,手指敲敲桌面,說:“時至如今,你還在執着于南北驅魔司的門戶之見麼?”

項弦看了蕭琨一眼,笑了笑。

蕭琨略皺眉,不明項弦之意。

“我願意協助你。”項弦說。

“這也是你自己的事。”蕭琨說,“若你沒有副使身份,今夜我不會與你廢話這許多。”

“但救你的少主,”項弦答道,“可不是我必須做的。”

蕭琨一聽就知道項弦要開條件了,說:“屆時我會自己設法營救撒鸾,你但凡有半點不樂意,我都不需你動手。”

宋與遼之間,從數百年前起就不清不楚,有愛又有恨,時而是盟友,時而又成為了仇敵,項弦突然啼笑皆非,他與蕭琨之間的關系,頗有點像兩國一般。

“我當然也可以幫你這個忙。”項弦說,“沒有智慧劍,哪怕你得到心燈也無力獨自對抗魔,作為交換,你也得幫我一件事。”

“說。”蕭琨示意項弦。

“盡力阻止倏忽預言中‘天命’的到來。”項弦說。

“哪一個?”蕭琨帶着少許疑惑。

項弦:“當然是第一個!我不想大宋亡國,你在想什麼?”

蕭琨突然想起了那第三個預言。

兩人同時想到同一件事時,氣氛就突然變得尴尬了起來,項弦一手扶額,不想與蕭琨對視。

“我盡力而為。”蕭琨起身,回房去了。

項弦心想:你躲什麼躲?我們仨今晚上還不是睡一間房,待會兒還得見面。

但夜景正好,項弦也不着急回房,在江畔的閣樓處坐了一會兒,直到岷江燈火盡滅,才無聲無息地穿過客棧二樓回廊,推開房門。

兩張榻,潮生占了其中一張,睡得正香。蕭琨則在一側地上躺着,身上蓋了條毯子,把另一張榻留給了項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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