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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擡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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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想聽項弦還會說點什麼,項弦卻仿佛沒事人一般,牽着潮生的手,又上來搭他的肩膀,他們身高相仿,蕭琨隻覺有點别扭,但這次他沒有推開項弦,三人進了後殿。

後殿内人便少了許多,沿着石階再往上,則是隐于山腰處的一個僻靜院落,乃是二王廟道長修行之地,從山腰的台階上望去,都江堰之水滾滾東流,景象蔚為壯闊。

入後山院落的門前有一牌坊,牌坊内立着一尊楊戬像,前方置一功德箱。

蕭琨站了一會兒,解開錢囊,終究還是決定許幾文香火錢以買個心安。

銅錢“當啷啷”地掉進去,項弦在旁看着,突然伸手:“許這麼大一個願,兩文錢怎麼夠?”

蕭琨完全未提防項弦突襲,更沒想到這厮出手如電,替他“稀裡嘩啦”把一兜碎銀全部倒了進去。

“這是咱們所有的盤纏!”蕭琨咆哮道。

項弦:“這就對了。”

“對什麼?”蕭琨難以置信道,“住店的費用還沒結呢!”

潮生:“啊……”

項弦:“待會兒再想辦法,别這麼緊張。”

潮生:“那……沒錢就不能再買東西了麼?拿出來就好了啊。”

蕭琨:“潮生!不要掏功德箱!”

正在這混亂中,廟宇内的道家住持出來了,潮生的手正卡在功德箱裡,一群道人瞠目結舌,看着牌坊外的三人。

一炷香時分後:

“無量壽福。”住持道長名喚靈清,倒是很溫和,乃虛衍道長之首徒,也有六十來歲了,聽項弦說了來意,忙令道人們奉茶,一夥小道童又在塗香油,幫潮生将手抽出來。

“師父坐化已有年餘,”靈清解釋道,“我們也等了好些時日,成都總算派人來了。”

項弦與蕭琨坐着喝茶,蕭琨始終無話,聽項弦與靈清一問一答,大緻得知了經過——這隻妖怪出現已有很久,誰也說不清它在何時就居住于青城山中,曾經與都江堰的凡人們相安無事,虛衍道長尚在世之時,妖怪從不侵擾山下村鎮。

而就在虛衍坐化之後,不知為何,山中妖怪變得躁動不安起來,靈清道長雖是首徒,卻荒于道術修行,一時奈何不得這些妖怪。

蕭琨觀察靈清,猜他也并無多少法力。

“這些妖怪,具體作了什麼惡?”項弦問。

“常有英偉年輕男子被妖怪擄去,”靈清須發雪白,解釋道,“沒了下落。有些是船夫、樵夫、獵戶,入山後數日未歸,家人前往找尋,報與官府,就這麼失蹤了。青城後山已有近百年間未有山賊盤踞,也并非猛獸,畢竟猛獸吃人,總有白骨。官差四處搜山,發現失蹤者附近的通路,俱被施予惘術,方求助于本觀。明鏡、竹風等前去尋找時,惘術卻又撤了。隻得暫且封了後山,待開春後再作打算。”

“惘術是什麼?”潮生顯然沒聽過這類低等妖術,問道。

“鬼打牆。”項弦說。

蕭琨問:“一共失蹤了多少人?”

“陸陸續續,這一年間,共有一十七人。”靈清答道。

項弦與蕭琨對視一眼,換作在常年交戰的燕雲等地,十七個男人失蹤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都江堰已算得上一件大事。

“于是城中略有點容姿的青年男子,人人自危。”靈清尴尬道,“本觀猜測,興許是那花妖在作亂,但礙于與先師的交情……”

蕭琨心道我信你,人命關天之事,你還在顧念與一隻妖的交情?

“我看是奈何不得對方罷。”項弦倒不給靈清留半分顔面,他連皇帝都能罵,住持實在不夠看。

靈清隻得說:“慚愧,慚愧。既然兩位……三位來了,不如……”

“潮生,”蕭琨說,“不要動他們的貢品。”

“我沒有動,隻是看看。”潮生狡辯道。

蕭琨又問:“傳說葛亮前輩坐化之前,曾在山中隐居,隻不知故居在何方?”

“就在玉壘後山。”靈清喚來一名道童,說,“你且帶他們去走一遭。”

項弦:“沒關系,畫張地圖與我們就行。”

片刻後,顯聖真君像所在的山門前,三人坐在台階上端詳,潮生得了道長給的一小兜貢果權當酬勞,而先前被扔進功德箱内的碎銀,也不見取出來,就這麼算了。

“讓我看看。”項弦展開手繪的地圖,說,“鬼打牆……這家夥可能躲在什麼地方呢?喂,别吃了,出主意。”

項弦以手肘動了動蕭琨,又問:“先去葛亮的舊居找心燈下落,還是先收妖?”

潮生道:“我早就想問了,這個‘葛亮’是諸葛亮麼?”

“不是。”蕭琨答道,“他姓葛名亮。孔明乃是複姓諸葛。”

“那他們有什麼關系?”潮生疑惑道。

“他們沒有任何關系。”項弦說。

蕭琨吃着潮生喂給他的貢品冬桃,望向山下的廟會。

“先收妖。”蕭琨說。

項弦道:“早先咱們感覺到了妖氣,會是山裡這群家夥出來逛廟會麼?”

蕭琨将吃了一半的桃子遞給項弦,拍拍袍襟,本想讓項弦将它扔了,項弦卻會錯了意,接過他吃剩的半個桃子,自己吃了起來。

蕭琨:“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我陪你去。”項弦說。

蕭琨擺手,示意不必,一陣風般離開二王廟,進了市集内部。

他回憶着早上發現的妖氣所在,在廟宇市集中穿梭,發動他的幽瞳,雙目閃爍,搜尋混在凡人裡的妖怪。

找到了第一個,看那模樣,似是隻山豬所化,來市集上找吃的,無傷大雅。

第二個……有了。蕭琨站在攤後的不遠處,發現了一隻豺妖,豺妖正在東張西望,顯然十分警覺。蕭琨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驚動了它們,雖說低等妖怪自己稍出手就能解決,但若引起市集騷亂,想必對方就有了防備。

豺妖正在物色凡人……蕭琨隐隐約約,讀到了它的念頭,是了,果然是為青城山那妖怪前來抓壯丁的。

幽瞳在讀心之時,會讓人産生暈眩感,修為越高,感覺就越明顯。蕭琨不想讓它發現有人在旁窺伺,于是放開了豺妖,改而尋找其他的目标。

又有一隻兔妖,這麼多?

蕭琨在市集上發現了更多的妖怪,足有十餘隻,它們正散落在市集裡,大部分都奉命而來,廟會上來了不少凡人,而妖怪們仿佛奉了命令,正在尋找“合适的人”。

蕭琨又讀過幾次心,盡量不驚動妖怪,得知“合适的人”乃是容貌英俊、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時,與靈清所言正好對上,便回到了二王廟中。

項弦臉上蓋着地圖,正在廟院的台階前躺着曬太陽,潮生則拿了一把樹枝,自得其樂地編帽子玩。

蕭琨:“我有主意了。這樣,稍後會有真君擡閣,想必他們已找好了人,而咱們仨裡,須得有一人去扮成顯聖真君,坐在閣中,被他們擡着過道遊街。”

項弦:“你認真的?”

蕭琨道:“我是色目人,惹人注意,潮生年紀小,就你了,兄弟。”

項弦說:“你隻是存心整我罷!”

“哦!這是個好辦法!”潮生說,“把妖怪騙出來,讓它們把哥哥抓走嗎?”

蕭琨:“我們三人裡,除了你,沒有更合适的,要麼讓潮生去?”

項弦想了想,總不能讓潮生當誘餌,這又确實是個好辦法,隻得就範,卻道:“你又怎麼知道妖怪會盯上我,将我抓走?”

蕭琨說:“以你的姿色,鐵定會被選上。”

潮生:“那咱們跟着他麼?”

“唔。”蕭琨說,“這樣便能以最快速度,找出妖怪的老巢,雖不知那花妖擄年輕男子有何意圖。”說着又安撫項弦:“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倆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蕭琨又進山門去找靈清道長。到得正午時分,底下正在敲鑼打鼓,顯聖真君在準備擡閣了。

于川蜀一地,民間廟會之時,有令人扮成神祇,以衆人相擡,坐在木閣上沿街過市的習俗,遂稱作擡閣。

項弦被帶到二王廟後殿内,裡頭木閣已備好,蕭琨與靈清道長打了招呼,換下原本坐閣之人,裡頭亂糟糟的,有人開始給項弦換铠甲衣服,又要給他畫眉毛抹臉。

“哪兒找來這麼俊的小哥?”有人笑道。

蕭琨說:“胡亂抹一抹就是了,用不着給他多畫。”

項弦被按在木閣中間,換了一身二郎神的銀白色铠甲,頭發挽起,又有人拿來三尖兩刃刀,讓他握在手中。

項弦躬身将佩劍放在座位下:“說好的啊,可不能讓它們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

“放心罷,”蕭琨說,“潮生會跟在後頭。”

“哇,哥哥!你太好看了!”潮生看項弦,簡直心馳神醉。

項弦換上楊戬那身武袍,上身覆閃閃發光的鱗甲,下身漆黑武褲,蹬一雙雪白戰靴,頭戴一頂三山帽,面如冠玉,目似點星,帽繩勾勒出漂亮的側臉線條,又有一身驅魔師自帶的英武仙氣,令蕭琨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家夥确實英俊。蕭琨不得不承認。

從前蕭琨對别人的相貌毫不在意,不知為什麼,自從倏忽說了那第三個預言以後,項弦那模樣就總讓他有點心煩意亂。

項弦又笑着朝他看來,蕭琨馬上道:“我還有事,潮生,稍後我會來找你倆。”

“好,你去吧。”潮生還是老樣子,正好去摸項弦,占點他的便宜。

“你别把他的铠甲弄亂了。”蕭琨囑咐道,在二王廟外等候。

阿黃總算回來了,撲打翅膀,進了木閣,飛到項弦肩上。

“這又是做什麼?”阿黃的語氣裡充滿了疑惑。

“哇!你會說話!”潮生又上手去摸阿黃,阿黃便跳到他手背上,沿着胳膊一路跳上潮生肩膀。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項弦問,“查出什麼了?”

阿黃答道:“沒有,我不想靠得太近,她們已經見過我了,會疑心是你讓我去的。我站在房梁上,不曾聽見什麼奇怪的話,那老太太正常得很。”

廟會上鑼鼓喧天,到得午時,氣氛湧向最高點,二王廟大門開啟,隻聽“當”一聲鑼響,排箫、笙管齊奏,木閣擡出,百姓們紛紛湧向廟宇正門。

玉壘山前聚集了數萬人,項弦暫時成為二郎神,端容肅穆,一雙眼睛卻四處瞥來瞥去,有人将碎銀與銅錢扔進閣内,項弦便不易察覺地稍微側躬。

“小哥!你不能撿百姓扔進來的錢!”擡閣的腳夫發現了,制止道,“那都是給道觀的!”

“沒有拿,隻是看看。”項弦現學現賣,從潮生處學到了這招的精髓。

蕭琨等在市集外,與百姓們跟随擡閣一同前進,見潮生在四處找他,便朝他招手。項弦已差點睡着了,幾次被腳夫叫醒。隊伍浩浩蕩蕩地擡着木閣下玉壘山,沿内江的江岸行走,過木橋,進城東。

“咦?”潮生問,“哥哥,你的眼睛怎麼在發光?”

蕭琨答道:“我在讀妖怪的心,你看那夥妖怪。”

潮生也注意到了,數十丈的路上,分布着零零散散幾隻妖怪,互相之間在使眼色。它們與普通人最明顯的區别在于,個個盯着木閣看,并未歡呼也沒有跪拜之意。

“小妖怪們在為山裡的大妖怪物色男人,”蕭琨說,“項弦條件很合适,它們開始商量,要怎麼将他帶回去了。”

項弦則快睡着了,冬季的午時陽光正好,本來就照得人昏昏欲睡,四周又缭繞着煙火氣息,木閣内還布置得既軟又暖和。到得四周靜了下來,擡閣隊進城東小巷内,項弦被冷風一吹,稍清醒過來。

隊伍需從此處繞一個圈,沿北方回往玉壘山,結束擡閣。

經過一條小巷時,項弦的腰牌上墜着的鈴铛,突然“叮”地響了起來。

項弦頓時睜大雙眼,腳夫不知聲音來處,還在張望。

頃刻間小巷一側噴發出黑氣,轟然撞中了木閣,鈴铛開始瘋狂震響,腳夫們慌張大喊,項弦一個翻滾,從木閣中央滾了出來。

妖獸沖來,一口咬住了項弦,動作很有分寸,沒有咬傷他,而是将他扔進了一口大缸裡。項弦演戲演足,慌張喊道:“做什麼!誰?有妖怪啊——!救命!”

阿黃:“……”

阿黃實在看不下去了,撲打翅膀飛走。

又有妖上前,将缸口以大木蓋一抵,貼上封條,推着那缸骨碌碌地滾上了闆車,輕車熟路,再以鎖鍊交纏将缸捆在闆車上。

“是這人吧?”

“就是這小子了!”

“當心别悶死了。”

“留了縫!快走,别啰唆!”

妖怪們分工極熟練,虎妖負責抓人,兔妖封缸,兩隻豺捆繩固定大缸,野豬妖則拖着闆車,沿小路往外一拐,片刻間,已經跑得沒影了。

“夫人一定喜歡……”

妖怪們完成了任務,歡天喜地,原地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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