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快樂了?”
為了撇清關系,甘浔幫崔璨先問了,一副無欲無求自己也沒有很享受很快樂的樣子。
明明全是代價……
也不對,這樣說不公道。
她心裡有個聲音冒出來。
這兩天她沒有更多的痛苦,她比一個人的時候更豁達了,因為顧不上悲春傷秋,一直在圍着趙持筠轉。
趙持筠的出現像一份驚喜,驚是真的驚了,喜也不摻假。
比如,周五初見時的擁抱,今天晚上幫她開的車門——在甘浔心底,那像是在“請君入甕”,雖然她還不清楚入了哪個甕。
趙持筠本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堂堂王府嫡女,從來不知妄自菲薄為何物。
她清楚這都是庶民甘浔撿着便宜後的挽尊之語,輕瞥過去,平靜地言明:“本郡主千金之軀,今朝與二位同桌,為何不樂?”
她們知曉滿大鏡有多少人想邀她參宴嗎?
便是皇子公主,若不合她的脾氣,也未必得到她的好臉。
不必她們磕頭謝恩了,可也不能笨到連高興都不曉得!
配得感很高。
甘浔心說。
嘴上說:“是,很快樂,我暫時擺脫了牛馬生涯,還認識了尊貴的郡主。”
“來,幹杯。”
趙持筠與她相碰塑料酒杯,又想起一事:“你既被解雇,為何明日還要去公司?還要我陪着你?”
一盤炒花甲端上來,正冒着熱氣,湯汁粘稠,還點綴了一小撮香菜。
崔璨筷子才伸出去,立刻就看向甘浔:你這麼黏人?
“?”
甘浔企圖修正郡主大人說話的藝術:“不是你說想跟着我的,你說你喜歡……”
完啦崔璨目光更不對了。
算了不說了,根本就百口莫辯。
“誰喜歡誰!”
崔璨一定要問,這兩個人發展太快了,昨天還不是這個氣氛。
今晚很不尋常。
甘浔都不想理她,“沒有那種事情。”
她回答趙持筠:“我那邊東西還沒收拾,也有相關手續要辦。”
又說:“所以你可以不跟去的,我忙完就回家。”
趙持筠卻不贊成,拿起一串孜然羊肉,“我更要去了,免得你獨自面對,心中凄涼。”
甘浔小聲:“哪有。”
“哪有~”崔璨也是個學人精。
甘浔眼神警告。
趙持筠學壞很快,也學了一句,甘浔卻笑了。
崔璨怒:“你别太兩副臉。”
怒完,“所以後面怎麼打算?”
比起她倆的暧昧氣氛,崔璨更關心這個。
似乎再優秀的、風光無限的學生離開校園後,都多多少少會被社會和環境打磨。
甘浔讀完研回來,如她所料,在人才如雲的鏡城中,她不可能脫穎而出,從此人生開挂。
她隻是在推進她平淡的人生進度。
這兩年甘浔的經濟狀況不好,現在又失業,凄涼還不至于,崔璨就是非常擔心她越來越消極。
“後面再說。”
甘浔不想當着趙持筠深聊,再次舉杯:“不用擔心我啦,這年頭還能餓死人嗎?”
這個崔璨倒不擔心:“也是,你的簡曆一投,怎麼也不會沒公司要,頂多好壞挑一挑。”
趙持筠免不了好奇:“壞有多壞?”
她希望甘浔迅速找到好工作,可以住一個真正有花園的小區。
甘浔跟崔璨一人一句列舉:事務繁忙、給的銀兩少、壓榨基礎休息時間、上司不把人當人、辦公室氛圍像墓地……
甘浔又聯系生活:“我剛讀完書的時候進了一家大公司,每天工作時長十幾個小時,全年等于無休,周末要麼去公司要麼在家辦公開會。”
後來沒堅持多久就受不了了。
她沒那麼愛發光發熱。
趙持筠聽得詫異,“如此慘無人道,竟不整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