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松這般說,明燦的小叔叔冷笑,譏諷道:“就你姐,一個和離的婦人……”
瞧着明燦的小叔叔,許柏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沖他那張小白臉便是一拳,大聲道:“我姐怎麼了?比你那攀高枝的大哥強百倍。”
眼瞧着兩邊又推搡起來,老太太舉起拐杖,狠狠打在許柏背上,罵道:“滾,都給我滾,滾出我們明家。”
許松氣紅了眼睛,護着弟弟許柏,朝許禾喊道:“姐,收拾東西,與我們回家。”
可是誰知,許禾卻搖首,說道:“我不走。”
見自己姐姐這般沒出息,許松氣得臉通紅,嚷道:“你還留戀什麼,人家皆要另娶了,你不走留着給那個姓明的當妾?”
聽到許松這般不客氣的話,許禾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垂首,用帕子擦了下眼淚,許禾哭着道:“我走了……明燦怎麼辦……”
抱着小木馬,站在牆角的明燦忽然跑過來,抱住許禾的腿,小聲道:“娘不走。”
許松瞧了一眼這個外甥女,彎腰,想要抱起明燦,說道:“你也與我們一同走……”
明老太太一把将明燦拉到自己的身後,警惕威脅地瞧着許松與許柏,嚷道:“誰敢動我們明家的孫女。”
場面一片混亂,許松與許柏又與明家幾個兄弟推搡起來,最後是裡正聞訊趕來,才勉強将兩邊人分開。
裡正瞧着許家兄弟還有明家人,無奈地擡高聲音,說道:“都消停點,就算不是親戚裡道了,也是鄉裡鄉親,鬧成這樣像什麼話。”
然後瞧着許松與許柏兄弟二人,勸說道:“許家兄弟,讓你姐自己好好想想,你們先回去,可以嗎?”
聽到裡正的勸解,許家兄弟又吵了許久,見明家不放明燦,他們實在沒辦法,這才罵罵咧咧地走了,說明日再來。
……
夜色如墨般幽深,床頭的油燈搖曳着,閃着微弱柔和的光亮。
蜷縮在許禾懷中,明燦緊緊抱着她的腰,将面容埋在她的懷裡,小聲道:“娘親,你不要走……”
眼淚順着面容,一滴滴滑落下來,聽着懷中的女兒難過害怕的聲音,許禾方才回過神來。
垂眸,瞧了瞧懷裡的明燦,許禾摸了摸她柔順的烏發,輕聲道:“不走,娘親不會跟明燦分開……”
正在這時,明老太太端着一碗蜜水,從外面推門進來,遞給許禾,歎息道:“阿禾,你喝點,潤潤嗓子。”
“嗯。”
許禾接過碗,眼淚卻不受控制,掉進溫熱的蜜水中。
分明是蜜甜的溫水,隻是,許禾喝到口中,連糖水皆變得那樣苦澀。
……
夜裡,許禾躺在床榻上,輕輕地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明燦躺在床榻的另一邊,半晌,她忽然睜開眼眸,瞧了許禾一眼。
見明燦睜着眼眸瞧着自己,以為是自己吵醒了她,許禾頓了一下。
擡手,将明燦抱進懷中,許禾問道:“是娘吵到你了?”
明燦搖搖頭,不曾說話。
借着透過窗子,灑進卧房的皎潔月光,許禾沉默了片刻,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輕聲開口對明燦道:“燦娘,娘親對不起你,你爹要再成親了,娘不能再住在明家了。”
聽到許禾帶着哭腔的聲音,明燦擡手,用自己寝衣的衣袖去給許禾擦淚,難過害怕道:“娘親……”
握住明燦的小手,親了親她白嫩的眉心,許禾抽泣了一下,方才按捺住情緒,繼續道:“娘親不能回許家,你舅舅會逼娘改嫁,娘要去廟裡帶發修行一段時間,靜靜心,自力更生,省得聽别人那些流言蜚語,也省得靠人養活受人脅迫,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等那邊安頓下來,娘便來接你過去。”
聽到許禾這般說,明燦馬上想到一些不好的,被騙的記憶,立刻緊張道:“娘親,我……我與娘親一起去修行……”
許禾看着懷裡的明燦,哭着笑了笑,苦笑道:“傻丫頭,廟裡清寒,要自己上山砍柴煮飯,自給自足,你能吃得了苦嗎?”
聞言,明燦抱緊了許禾,隻是哭着道:“我能……别抛下我……”
但是許禾默默流着眼淚,心裡肝腸寸斷地看着懷裡的明燦,卻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将她留在明家,不讓她跟去廟裡,過饑餓窮苦的生活。
許禾雖然平日裡性情瞧着溫柔,但卻一直是個堅毅,甚有主意的人。
她決定了的事,便不會輕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