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間,明修遠以自己的能力,還有嶽父晉王的背景,在禦史台的官位節節高升。
有時候,命運塞翁失馬,有些折磨意志的災禍,到最後,卻蓦然發現是命運饋贈的禮物。
在明修遠被打壓的那兩年裡,陪達官貴人家的子弟喝酒,教明修遠褪去許多寒門書生,不曾見識過多少世面,面對榮華富貴的窘迫與豔羨誘惑。
誤打誤撞,許多官場往來,對現在的明修遠而言,仿佛變得甚是遊刃有餘。
……
幾個月後的春日,休沐在家的明修遠,正在書房中看書。
忽然,書房的房門卻被敲響了。
書房外,管家恭敬的聲音傳來,禀報道:“大人,周大人派人送來了禮物,可要帶進來?”
如今,明修遠與周琰同在禦史台為官。
周琰現在的官職,比明修遠還要低兩級。
此時此刻,聽到管家這般說,明修遠沉吟片刻,雖然不曉得周琰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還是無意無端得罪周琰,隻是對管家随口淡道:“拿進來罷。”
管家得到明修遠的允肯,應了一聲,然後退下了。
卻不料,兩刻鐘後,管家竟然領着個年輕女子,走進了書房。
隻見那女子大概豆蔻年華的模樣,低眉順眼地垂首行禮時,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雪白肌膚。
春日綠衫薄,她瞧起來楚楚可憐。
瞧着面前的女子,明修遠的眉心緊皺了起來。
覺得周琰是在沒事找事,給本便一直以來,心情不好,心裡悶着一口氣的自己添堵。
明修遠驟然冷了面色,下意識便要張口,教管家将人趕走。
隻是,那女子擡首時,明修遠不過瞧了她的容貌一眼,手中的毛筆忽然掉在案上,弄污了書冊。
文弱妩媚的貌美女子娉婷袅娜地行禮,羞怯道:“奴婢慕莺時,是周大人買的歌女,見過大人。”
女子的聲音輕柔,說話時,一颦一蹙,眉眼間竟有七分像許禾。
瞧着面前的年輕女子,明修遠瞬間心知肚明,周琰是有意為之。
他瞧出了自己性情越來越漠然冰冷,不近人情,是因為什麼。
但,此時此刻,瞧着面前這張讓他魂牽夢萦,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明修遠攥緊了衣袖中的手指,下颔線繃緊,卻始終一言不發。
沉默半晌,但是,半晌過後,被周琰窺探出心中的秘密,有些惱羞成怒,被刺痛的明修遠一身沉冷,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教管家将人趕出府去。
明修遠曾經以為,隻要自己刻意忽略,遺忘,甚至是報複與許禾有關的人與事物,他便不會再在意她。
隻是,今日周琰送來的女子,卻像一根樹枝,戳破了明修遠心中脆弱如紙的僞裝與自我欺騙。
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心,那便是三年了,他卻還是那般記得她,想念她。
……
夜晚,馬車停下,馬車中的明修遠下了馬車。
他來到周府門前,準備參加前幾日,受周琰所邀請的應酬。
走到周府,周府的管家早已等在門前,恭敬地笑着,帶明修遠與其侍從走進府中。
周府的酒宴上,觥籌交錯,婉轉動聽的絲竹聲繞梁不絕。
瞧了一旁端坐,面若冠玉,神色淡淡的明修遠一眼,周琰舉起酒盞,面上帶着笑。
對明修遠笑了笑,周琰朗聲道:“明兄,下官再敬你一杯。”
面對周琰的敬酒,明修遠眼皮未擡,隻是指腹摩挲着酒盞的邊緣。
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見明修遠不曾有所反應的冷淡模樣,周琰卻不以為意,面上的笑意未減。
想到了什麼,周琰反而笑得越發有些暧.昧地靠近了明修遠些,對他笑道:“明大人為禦史台殚精竭慮,今日,下官特意備了份薄禮,給明大人解乏。”
明修遠忽然擡眸,定定瞧了周琰一眼,仿佛在他這一番有些暧.昧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眸色漸沉。
但周琰卻似乎毫不在意,他一面說着,一面笑着,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