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掠過越來越多人聚集的醫院，死死摁住狂跳的樹皮書，開了胃口的樹皮書已經忍不住，林依懷疑這些人就是它引來的。

他們成環狀一點點包圍住她。

得把他們引到别的地方去。

她腳下一拐，沿着走廊的小道推開側邊的出口跑出去，停在外邊的花園，對着追上來表情呆滞的人微微一笑。

樹皮書飛到他們頭頂，穿梭在無邊的血霧中。

林依戳戳044：“統寶，我把樹皮書收進系統空間的時候，它能不能察覺到你的存在？”

044自信拍拍胸脯：“它現在是殘缺的世界意識形态，隻有本能，除非完全恢複，否則不會察覺到我。”

044聞弦歌而知雅意：“宿主，你想做什麼？”

林依誇它：“不愧是統寶！有沒有辦法讓它一直不恢複？”

044誠實地搖頭：“隻能延緩它恢複的速度，在它轉化異化能量的時候悄悄偷走一些，宿主你在它身上寫東西，這樣不僅能消耗它的能量，還能轉移它的注意，我就在這時候動手。”

林依偷偷比了個手勢，懂了。

可惜随着人潮散開，男孩充滿趣味的目光讓一人一統瞬間透心涼，糟了，這小子又來整人了！

可惜林依明面上不能和他翻臉。

“姐姐，他居然把這個給你。”

柯煜看着她手裡的樹皮書，臉上似笑非笑：“看來是對你很有信心啊！”

林依沒懂他話裡的意思：“你說誰？”

男孩明滅的目光似有千言萬語，轉而撲哧一笑：“要不要賭一把？”

他望着樹皮書的眼神說不出的厭惡，恨不得将它撕碎，林依能感覺到樹皮書本能地顫抖。

“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在今天吸收掉這座城市所有的異化能量，我就讓你結束這一切，否則……所有人都會在瞬間被怪物撕裂。”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林依斂起嘴角微揚的弧度，眸光穿透層層迷霧，映照陽光的瞳孔泛起波瀾，她收回即将觸摸男孩發絲的手。

“好。”

她聽到自己噙着笑意的聲音，就像是應下一個不起眼的玩笑。

樹皮書和柯煜是對立的，現在樹皮書的力量大幅增強，柯煜不可能不行動，這份賭約就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她失敗，柯煜一定會拿走樹皮書的力量，而她也會失去與之抗衡的工具。

“宿主，現在是上午十點，距離第二天隻有十四個小時，方城現存人口兩百萬，我們需要把一定範圍内的人聚集在一處，這樣才有可能完成柯煜的賭約。”

系統沒說出口的是，這樣的賭約，幾乎不可能完成。

林依走出醫院，來到一處無人的樹林深處，她閉眼，嘗試松動精神海最深處的封印，那裡比系統呆着的意識空間更深更冷。

黯淡的星光籠罩，天上地下隐約可見穿梭着數不清的纖細水流，牢牢被固定在星幕後，正中央是一塊和意識體等身高的冰菱，外部疊加一道又一道符文。

除了她自己，誰也進不來這裡。

林依努力沖破封印，靈魂被撕裂的痛楚席卷全身，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滑落，她緊緊咬唇，連血滴落齒間都未曾察覺。

符文顫動，足以刺傷神魂的能量震開，林依忍住喉間湧上的血腥氣。她知道，這件事隻有她一人能夠做到，誰都幫不了她。

因為她的力量，是由她親手封印。

她伸手，輕輕抵上顫動不休的符文，不顧被灼傷的痛苦，念起晦澀拗口的咒文，符文順着纖長的手指旋轉擴大，包裹住她和冰菱，林依眼中亮起繁複的花紋，帶着勾心奪魄的力量。

終于，符文斷開一角，湧出的力量瞬間将她擊遠，林依擡手擋住，原本狂暴的能量，一點點溫馴纏繞着她。心念一動，能量分散彙入星幕下的水流，刹那間群星鬥轉與冰菱相接，剩餘的符文繼續包裹住冰菱。

好在能量缺口已經解開，甚至因為一直被封印的原因，哪怕隻是十分之一的能量也夠用了，精神海裡，無數光點勾勒出一朵若隐若現盛放的花。

“宿主，宿主你怎麼了？”

044發現宿主突然一動不動，整整五分鐘沒有呼吸，還以為是柯煜那小子不講武德下了黑手，一邊試圖喚醒宿主一邊罵他。

可在宿主睜眼的瞬間，它卻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044心想，就算這時候宿主讓它把核心源代碼給她，它都會毫不猶豫背出來。

不對，怎麼能讓宿主自己記，應該打印好再交給宿主……

拇指大小鮮妍姝麗的花徐徐在她手中展開，根莖茁壯，周身流轉醉人心魄的華光，柔霧般輕軟的花瓣漾開晚霞夢幻的色澤，無形的香氣鋪天蓋地蔓延。

“奇怪，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香啊……”

“真的好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