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幻蝶圍成的光圈,抵達時間的另一頭。
“你是誰!”
中年男人大為驚駭,擡手就是一道攻擊。
林依挑眉,未曾設想的話語脫口而出:“我?我是他的師父!”
這下不僅是柳父和柳星澤,就是她自己都愣住了,但天命圖隻能停留十五分鐘,她需要盡快解決,顧不得多想。
輕易打傷柳父,林依正準備上前殺了他,就聽到柳星澤沙啞的聲音。
“等等……”
女修放下手,奇怪地看着他,眼神怪異地好像是在打量什麼新鮮的事物:“你要放過他?!”
要不是林依及時出現,按照柳父剛剛的做法,可是要将他抹滅神魂。
少年眼神冷漠,一點多餘的目光都沒施舍給癱倒在地重傷的男人。
“與你無關。”
确認少年沒有多餘的聖母心,林依放下心來,一掌将養神丹打入他的身體。
“既然你已有主意,我就不管了,養神丹可助你迅速恢複身體。”
柳星澤面色緊繃:“你是誰?為什麼突然對我好?”
女修笑笑,滿身華光和周圍昏暗的環境格格不入。
“為什麼?因為我是你将來的師父。”
林依說謊都不打草稿,因為她知道,天命圖篡改的過去隻會留下既定的結果,換言之,沒有人會記得她。
柳星澤想要後退,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他告訴自己,他隻是怕觸怒這個看不出修為的前輩。
察覺到腳下傳來的震動,林依張手強硬破開,于外人眼裡堅不可摧的封印,被她輕易看到陣法的脈絡,直接切斷。
“你……這可是我柳氏守護千年的神器!”
柳父喘着粗氣:“你膽敢拿走,老祖絕不會放過你!”
把族長之位視若囊中之物的他,早早就把幽月輪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柳星澤眸光輕閃,果然,是為了傳承寶物來的麼?
不過柳家即将覆滅,給她,似乎也不錯。
卻沒想到,冰冷的質感觸及掌心,他詫異張嘴,陌生女修毫不在意地将人人為之瘋狂的至寶放在他的掌心。
仿佛這不是神器,隻是一個小玩意兒。
恍惚間,額間一陣刺痛。
林依試着直接讓幽月輪認主,注意到少年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揮手接下外面排山倒海的攻擊。
“鼠輩!竟然敢盜走我柳氏世代守護的神器!”
“哦?這麼多年都沒能出一個能讓神器認主的存在,那豈不是說明……能者居之?”
“小家夥”,女修笑語盈盈,姝麗的面容在激蕩的靈力流中更顯不可方物。
“我來告訴你,什麼叫報仇。”
她手掌往下一拍,盤踞在柳氏數千年的掠奪陣法瞬間煙消雲散,無數依靠此陣法生存的修士統統遭到反噬。
就連柳父都不例外,他徹底昏死過去。
柳氏一組并不強大,能夠一直強盛的關鍵,不過在于從最初就持續至今的掠奪陣法。
以整個桃園的生靈,供養一族。
傳說中的上古兇獸,想來不過是遮羞布。
時間快到了。
林依彎腰看着愣神的少年,拂過他鬓角的傷口,通過剛才堪稱狂妄的舉動,她成功在少年心裡種下繼續活着的種子。
“桃園之外的世界,你該去看看。”
靈光散去,人影就如來時那般消失不見,柳星澤望着手裡不知何處出現的傳送符,腳下破碎的陣法已無法再傷他分毫。
觸及手腕冰涼的幽月輪,可記憶像是缺了一塊,無論如何都回想不起來。
“是誰?”
是誰,幫了我?
“逆子!是你……是你破壞了陣法!還奪走了神器!”
滿頭白發的老者跌跌撞撞走進地牢,擡手就要打殺這個他從未放在眼中的容器,卻見少年寒光一閃,親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劍捅穿了他。
“我原本想讓整個柳氏,一起下地獄。”
少年毫不在意拭去臉頰的血迹,眼中浮現笑意:“可現在我不想了,我要活着,看看到底是誰幫了我。”
“我要找到那人。”
提前布下的陣法被引發,柳氏所有的劊子手,連帶着他那位好父親,一起永生永世被困柳府。
望着老祖臨終拼死做出的反擊,以桃園所有生靈為代價,換取自身的苟延殘喘,少年對煉獄般的景象視若無睹。
他抹去喉間不斷湧出的鮮血,攥緊手上染上血迹的傳送符。
狼狽逃竄怎麼夠?他一定要這些人受到該有的報複!
至于桃園其他人,與他何幹?
“柳星澤!我以千年修為為咒!你一定會再次回到這裡!”
“到那時,你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生生世世守護柳氏!”
少年九死一生,撕碎傳送符,他跌跌撞撞走在荒野間,生平第一次看到桃園外的太陽。
溫暖而幹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