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是如夢蝶！”

林依很快自我否定，它和女主的如夢蝶不同，身上流轉的也不是佛修的功法，更像是伴生的器靈。

果然，一陣輕靈的流光散落，幻蝶被收進天命圖中。

“它剛才……是在進食？”

她蹲下身注視青羽蒼白脆弱的側顔，不解打量着他：“你是看見了什麼嗎？”

可惜幻蝶沒有神志，不能回答她。

……

幻境散去，兩人重新回到長街。

天地間經久難消的陰冷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一些，林依放出申妙，女鬼驚歎地圍着兩人打轉。

“大人竟能這麼快擺脫長生傀！”

青羽昏倒在地，沒法問清楚其中細節，她幹脆找了個能放置活物的法寶塞進袖中，聞言挑眉打量她。

“長生傀？”

申妙點頭，畏懼道：“長生傀與逆命傀一體雙生，是柳家老祖親手煉制，用來維持自己生機的道具。”

桃園傀儡術極其盛行，隻要肯出錢，就能自己選擇戲文，以不同的身份體驗旁人的一生。

常有人沉溺虛妄，不願醒來，生生化為枯骨。

林依心念一動，這和系統好像，不同的是系統是帶着記憶進入小世界，扮演角色獲取能量。

天色将晚，霧氣又變得濃重，申妙不敢催促，靜靜守在一遍。

猛然間，沖天火光熊熊燃起，刺耳的哀嚎在耳邊響起，整座長街竟在沒有溫度的火光中融化，露出原本枯敗頹圮的模樣。

“大人，救我！”

兇猛的力道拉走所有徘徊的鬼魂，林依及時用長命縷綁住她的腰，擰眉拉住繃直的細帶。

可申妙的神情愈發痛苦，她捂住頭幾乎要被扯成兩半。

林依略一思索，主動帶着申妙朝着中央飛去。

眼前的宅邸可以看出舊日的寬敞豪華，所有鬼魂都被困在最中央，暴虐的力量圈住他們，隻能朝外發出無法逃離的哀嚎。

“大人！不能進！”

申妙勉強抵擋住思維的混沌，斷斷續續說道：“……我曾經聽聞，柳家秘密豢養了一頭上古兇獸，經常需要用到大量人命喂養……之前還以為是謠言……”

林依卻見女修掃開面前堆積的雜物，閑庭散步般不慌不忙走進門内。

“若你害怕，可先行回到儲物袋中。”

申妙躊躇幾秒，不知出于什麼打算，壯起膽子跟上前：“我是為柳郎來的，就算是再危險，我也甘願！”

随着越走越裡，眼前的景象在飛速變化，衰亡的草木恢複生機，四處穿行的侍女端着各式宴飲器皿，好不熱鬧。

“今日就是宣布下一任族長的日子，也不知會是哪位少爺？”

“我猜……是建少爺！”

“說不定是明少爺呢！”

“不管是哪位少爺，都會是柳家未來的主人！”

“說的是呢！柳氏從不分家，大事也是各位長老一起商議，若是能被少爺選中……”

所有人都對林依視而不見，這倒是大大方便了她行事，通過感應柳星澤的定位，她有目的地往柳府深處走。

意料之内越走越荒涼，就算早有預知，可真見到面前的景象時，林依還是吃了一驚。

無他，這分明是一座監獄。

循着向下的階梯，黑暗完全吞噬日光，偶爾才出現零星的燭火。

似乎是肯定不會有人前來，裡面人并未壓低聲音。

“小崽子，今天就是你最大的用處！”

面目猙獰的中年男人擒住少年的頭骨，運轉功法抽離少年的靈魂，嘴角忍不住越咧越大。

“小子，這是你報答為父的時候了！”

興奮至極的男人當然沒注意到，少年木然的眼中滑過的恨意。

林依站在他們面前，将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她好奇地繞着柳星澤打量一圈，相較于自己熟悉的，他更加瘦弱，純色慘白，眼神黯淡無光。

申妙不敢靠近，後退至洞門，身為魂體，她更加能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透明威壓。

就算是最強的逆命傀，都沒給過她這般窒息的威壓。

申妙眸光一閃，沒有提醒她。

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念念不忘的氣息。

雖然柳星澤雙拳攥緊一聲不哼，他爹也沒有一絲心軟，抽魂不夠，還一直辱罵打壓他。

“要不是你小子不争氣，我早就成為族長了！”

在柳父不斷的咒罵中，林依終于知道反派不為人知的少年經曆。

出生不詳，生來便非人形，要不是族長力排衆議保下他，早被溺死了。

可族長本就不壞好心，留下柳星澤正是看重他異于尋常的身份，大長老多方蔔算，得出他是某位飛升大能的一縷執念脫胎。

修行之路暢通無阻，不僅不會遇到任何心魔，更不會遇到他人難以突破的瓶頸。

此話一出，本就強行延長壽元的族長心中生出謀算。

就是在他十五歲時，趁他尚未長成，開啟柳家封鎖陣法奪舍。

聽到這裡，林依心神一動，她喚出天命圖，默念傳承的口訣，千萬道幻蝶飛舞在身旁，共同加固虛妄的幻境。

虛實本就相生，若能成功修改過去，就能反哺天命圖，說不定能喚醒其中沉睡的器靈。

林依也是動用浮夢筆的時候才知曉，因為被分割太長時間，器靈得不到反哺且不斷消耗自身，現如今已經相當虛弱，正處于消散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