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月懸空中。
皎潔的月色下,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宋賀年身着中衣,披着外衣,烏黑的發垂落在兩側,就這樣随性的站在院門,視線不知落空在哪。
夜寒露重,少年就這樣倚在院門,說不清的怨婦感。
姜遙一身勁裝跑過這兒時,看見一身白衣長發披散的人,差點沒被吓得三魂丢了五魄。
姜遙:……
“大晚上的不睡覺,站在這裡幹嘛啊!”,少女的聲音夾雜幾絲崩潰,似乎還殘存着一些害怕聲音中帶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顫抖。
少年緩緩擡臉,許是夜色寒冷,寒風中面色有些蒼白,嘴唇卻凍的嫣紅。
“睡不着出來賞月。”,聲音輕輕的,宋賀年似乎覺得有些生硬又故作彌彰的加上一句,“你也睡不着嗎?”
“呃……為什麼出來看月亮不多穿兩件,穿着白色的單衣靠在門邊真的有點吓人了。”,姜遙微微吐槽道,看對方面色有些不好,美人皺眉讓人心動。
于是,姜遙回道:“我睡得挺晚,我一直晚上都會繞家裡跑步。”
見對方眉目微皺,似乎是有些不解,姜遙解釋道:“我要外出行商,身體素質自然得加強些吧。不說這個,往日裡下窯燒瓷也是個苦活,沒點力氣怎麼遭得住。女子力量本就不如男子,我當然要多加鍛煉。”
姜遙聳了聳肩,無奈道:“真遇到危險我得跑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的小命還是很寶貴的,錢沒花完就死了,也太難受了。”
“哦。”,宋賀年詭異的停頓了一下,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夜晚風寒,跑步也注意身子。”
姜遙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對着宋鶴年上下打量,從對方披散的發、單薄的中衣,一路看到踏着草鞋的足,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身勁裝,腳下還蹬着靴子。
不是哥們,我們倆誰冷啊?
姜遙有點崩潰,覺得對方像是剛通靈智的小狐狸,第一天做人懵懵懂懂不知道說話,隻曉得像鹦鹉一般學舌。
“其實不會說話也可以閉嘴的。”,姜遙悠悠道。
“我從前……從未和人這樣相處過。”,宋賀年抿着唇聲音很輕,剛說出口似乎就消散在了風中。
姜遙目光流連在對方如畫一般的眉眼上,最後落到對方輕抿着的嘴唇上,心裡也不由自主的軟了幾分。
“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啊。”,姜遙語氣軟了又軟,“我隻是好奇,從前你該是過得什麼樣的日子。”
這話問的有些冒昧,剛說出口,姜遙就有些後悔。
她是在用什麼樣的身份去詢問?
明明白日裡還想着和對方拉遠距離,可一到晚上便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也許是月色太美,撩撥的人心神不定吧。
“……錦繡成堆、錦衣玉食的日子吧。”
不知道是否是姜遙聽錯,她竟然能從對方口中聽出幾絲嘲諷的意味。她心中懊惱于自己的冒昧,自然也未多問隻是垂着頭沉默,錯失了對方眼中暗下去的光。
于是他也垂下頭不說話。
兩人之間相隔一步,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涯。
“明天,我想請你和我去踏青,好嗎?”,宋賀年聲音輕輕的、态度鄭重像是在面對一朵花、一朵雲,那種嬌弱的美好的東西。
姜遙心中暗自尴尬,此刻對方給了梯子竟然是順着往下,别說什麼踏青了,就算對方約她明天去菜市口看人掉頭說不定此刻也會順着梯子點頭說着好呀好呀。
“都可以,踏青可以的。”,姜遙狠狠點着頭,極力證明自己的願意。
對方扯出一個笑,就好像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笑得開懷,快活肆意。
一時之間,姜遙似乎有些看呆了。
“怎麼?小土包子看呆了?”,少年的聲音高高揚起,修長的手朝自己伸過來。
姜遙閉上眼睛,向後退一步,聽到對方胸腔發出的悶悶的笑聲,睜開眼有些呆住。
心髒……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