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還想再問,那頭已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隻好作罷。
如今一切順利,有條不紊地朝自己所期盼的方向進行着。
反正以後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且先讨好貴妃,未雨綢缪,方可保萬事無虞。
她打了聲哈欠,轉頭看了貴妃的側顔,閉上了眼睛。
天空閃過一聲驚雷,雨聲緊随其後,滴滴答答,無一粒雨點落入屋裡。
芙蓉又睡了個好覺,一覺到天明。
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在床帳上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貴妃還在熟睡中,芙蓉幫她蓋好被子,輕聲來到殿外。宮人正在打掃院子,動作輕柔,深怕吵醒了殿内的主子。
與關雎宮的一片祥和不同,坤甯宮顯得格外不平靜。
散朝後,徐國公來到坤甯宮看望妹妹,順便将昨日之事告知于她。
“什麼!”徐皇後拍案而起,“你說什麼,皇上要冊封一個來曆不明的野孩子為公主,還讓周素蘭來教養!”
徐國公抿了一口茶水,無奈地點頭。
徐皇後突然反應過來,疑惑道:“周素蘭不是已經遷居冷宮裡嗎?皇上……”
說着,她看向一旁的黃近侍,質問道:“你不是說,周素蘭已經死了嗎?如今怎麼還能收養孩子?”
面對主子的質問,黃近侍解釋道:“應當是死了的……那天夜裡,奴婢的确親手将她推到水裡,貴妃并不會水……”
他當時将貴妃推下水後,本想親眼看着貴妃咽氣,卻突然發現有人過來,擔心被人發現,暴露身份,隻好先離開。
徐國公冷靜道:“她沒死,非但沒死,而且已經被皇上接回關雎宮,那個小丫頭也一起帶在身邊。”
徐皇後如遭雷擊,氣得發抖,咬牙切齒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人告訴本宮!”
黃近侍趕忙上前,同徐國公一起攙扶皇後坐下。
“就是昨日午後,陛下去禦花園賞花,正巧碰到因身體虛弱暈倒在地的貴妃,就給帶回來了。”黃近侍一五一十的向主子彙報,“聽李總管說,當時那個小丫頭那會子已經喊貴妃為母親了。”
徐國公補充道:“不過朝臣們并不同意……”
“不同意?”徐皇後冷笑道,“皇上是怎麼對周素蘭的,你還不清楚嗎?朝臣們的反對有用嗎?要是真有用,她周素蘭當初就不會被皇上以皇後之禮,從正陽門迎進宮來。”
單是此事,她徐璋宜就會記恨周素蘭一輩子。
徐國公趕忙安慰妹妹:“如今已經是做皇後的人了,好好教養太子長大才是要緊事,周素蘭不過是一個不能再生育的嫔妃罷了,将來之事還不是你我說了算,别氣壞了身子,眼光放長遠一些。”
“兄長是不是在那姓周的手底下卑躬屈膝久了,可真沉得住氣啊!”徐皇後仍然咽不下這口氣,感慨道,“你是把那個姓周的幹倒了,大權在握,可妹妹我還在被他的女兒周素蘭壓得喘不過氣來!”
許多年前,徐國公曾是周素蘭父親手底下的一個籍籍無名的部将,每日忍氣吞聲的随軍打戰。
直到幾年前,周素蘭的父親被敵軍重傷,不治身亡,他才有了翻身的機會。
“那你想怎麼做?”徐國公詢問妹妹的意思。
徐皇後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殺了她,讓她從皇上面前徹底地消失。”
黃近侍與徐國公對視一眼,默默退至殿外看門。
“此前沒有機會,現在怕是希望渺茫。”徐國公自愧不如,“還是先冷靜下來,端詳幾日,再做打算也不遲。”
“又是這句話。”
徐皇後坐了下來,自顧生着悶氣。
看來還得她自己想法子才行。
徐國公無奈一笑,抿了口茶水:“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骨血?”
“是又怎麼樣。”徐皇後直言道,“不過是一個看着礙眼,沒娘的丫頭片子罷了。”
徐國公好心提醒道:“聽李總管說,那丫頭看着十分機靈,皇上很是喜歡,已經在給她準備封号了。”
“什麼封号?”
“嘉平,嘉福,嘉樂……都是些……”
“她竟也敢用‘嘉’字當封号!”徐皇後吃驚不已,“皇上不是答應我,隻許我的女兒才能用這個字……”
她不配和自己女兒用一樣封号!
徐國公又道:“不過我還聽說,昨夜皇上去關雎宮,被貴妃給趕出來了。”
這些日子因女兒受罰,她也被皇上苛責,事後一心放在教養孩子的事上,竟忘了派人去盯着冷宮那頭的事情。
她周素蘭真是命大。
徐皇後得意道:“重獲盛寵又如何,就單憑那件事,周素蘭是永遠不會原諒皇上的。”
“我看未必。”徐國公不這麼認為。
徐皇後輕蔑一笑:“看來我今天得去會一會她了。”
語罷,她起身向外,直奔關雎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