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打的,這是被牛頂的,這是摔倒蹭的,這是熱水燙的……還有這些、這些、這些。
這些是曾經在騎士團留下的。
身上沒有毛發覆蓋,因此這些痕迹一覽無餘,獸人的視線都落在身上,法雷爾不躲不閃,任由他們打量。
獸人群中,不知道誰先開口了:“哦,快看他身上的傷痕!那麼密集——他是真正的勇士!”
“是真正的勇士!”
“部落要多一位英勇的戰士了!”
聲音仿佛不存在,法雷爾轉身,邁腿,下場,坐回選手席。
傷痕是勇者的證明……法雷爾試圖尋找人群中的艾麗和杜林。
他們仍站在那,隻是相比那些狂熱的獸人,他們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冷淡。
對嘛,這才是勇者的同伴,冷靜、鎮定。
呼,他也要鎮定下來,追上艾麗和杜林的腳步,早點成為一位合格的勇者,像現在這樣這麼緊張是不行的。
——勇者應當從容不迫。
身上的傷口仿佛開始流血,火辣辣的疼,宛如密密麻麻蟲豸向皮肉裡鑽,法雷爾咬緊了後槽牙,強裝鎮定。
杜林曾說過,勇者是不畏疼痛的,而他會是合格的勇者。
皮膚滾燙,下一秒幾乎要燒起來,法雷爾摸到了挂在腰間的劍柄。
那把劍刃漆黑的聖劍如岩石般光滑冰冷,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一點。
呼——法雷爾又呼出一口氣,握緊了劍柄,上面的花紋硌得發痛,是那種細細密密針紮般的疼痛。
他扭頭看向左右接受了祭司祝福的獸人,它們臉色并無異樣,不像他這樣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看來他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勇士。這一點點□□上的折磨都忍受不了,那他還當什麼勇者!
……
“艾麗,你有沒有覺得法雷爾的臉色不對?”盡管艾麗再三強調這是正常反應,杜林仍忍不住問。
艾麗确信:“放心啦,這是正常的,這種東西我經常喝。”
說完,她又有點心虛,一百年喝一次……也算是經常吧?
“直接舔一口,呃,隻是味道不太好而已。”艾麗補充說,視線已經投向擂台中間纏鬥在一起的兩隻獸人上。
它們都是褐綠色的皮膚,身着統一的服飾,以人的眼光看,很難分辨誰是誰。
其中一隻獸人舉着一根石棍,或者說,石柱,而另外一個則雙手握着一把大劍。
“嘭——”
大劍與石柱相接,二人陷入僵持。那隻手拿石柱的獸人力量不如對手,漸漸落入下風,它也意識到這樣不妙,于是擡起腿,直直踢向對手的小腹。
手持大劍的獸人早就注意到對手的這點小動作,在這之前就卸了力,拎起大劍向後一躍。
以為計謀要得逞,但一腳踢了個空的獸人因無法及時收力,身體失去平衡,它的對手借機,揮着手裡的大劍,如門闆一樣直接拍到它背上,讓它滾下了擂台。
艾麗摩挲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在她的記憶中,獸人是一種粗暴的物種,部落内厮殺不在少數。
她在空蕩蕩的腦子裡搜刮了半天,才找到适合的詞,“點到為止”。
【龍來】
【在】
【你之前來過這個部落嗎?】
【很久之前來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一手架着預言之書,一手寫字有些困難,艾麗的字也變得歪歪扭扭:【沒什麼,就是覺得它們性格太溫順了】
艾麗忍了很久,才沒直接寫【你是不是把它們馴養了】這樣的話。
強大者馴養弱小者,是很常見的事情,據說在另外一片大陸上,還有一座龍統治的王國。
【因為他們開始追求文明了吧】龍像是明白她的意思:【打打殺殺總不是事,最後的結局隻有滅亡。何況部落的成員越來越少,人類擴張越來越快。不能在因為這些無聊的事情減員了。】
不僅僅是最求文明,甚至還同化了人類……是吧,某位知名獸人漫畫家。
艾麗默默吐槽一句,蓦然松了口氣。
盡管知道這是一個儀式,也知道法雷爾一定會通過試煉,但現在,懸挂的心才放下來。
才不是因為她不相信法雷爾的實力,隻是因為他是一隻小小的人類。雖然他是厲害的人類,但畢竟還是人類啊!
剛剛那兩個獸人,随便一個人都能把他拍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