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
宴尋好說歹說,還出示了手腕上的住院腕帶和住院信息。最後總算讓保安大叔勉強相信了他并不是那個總來偷垃圾桶的慣犯,而是替暈車想吐的朋友拖垃圾桶的好心青年。
大叔擺擺手:“行了行了,别解釋了,你把這東西放回原位就走吧。”
“......給您添麻煩了。”
于是宴尋隻能拄着拐,身殘志堅地又把垃圾桶拖着放回去。
他一路上都在想楚停雲是不是故意的,宴尋第一反應覺得是。但想了想,又覺得對方那樣溫柔的人應該不會做出這樣幼稚的惡作劇來。
也許是楚停雲突然有什麼急事......
思索中,電梯一路上了住院部七樓。路過前台的時候,趙護士叫住了宴尋。
“小宴回來了?剛才有跑腿小哥給你送了東西。”
“送了東西?”
宴尋回到房間,果然看見了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他看了看上面的收件信息,名字的确是自己的。
誰寄的?
宴尋把盒子拆開,發現裡面有一部最新款的某牌手機,一塊同品牌電子手表,還有藍牙耳機,以及配套的充電線。
雖然都是全新的,但外面的塑封已經拆了,所有的電子産品都滿電,甚至對方還貼心地幫他把各項設置都調好了。
宴尋打開手機通訊錄,裡面就存了三個人。
母親,林燃,以及楚停雲。
除了這些電子産品之外,還有宴尋的身份證和醫保卡。
誰送的這些,不言而喻。
宴尋心底一松,不再去糾結剛才的事情。
拿到手機以後,宴尋原本想立刻給母親打個電話,但又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出了車禍,失憶了,甚至現在可能還要離婚。
畢竟她和林燃都在國外,就算知道了也隻是平添幾分擔憂罷了。
思前想後,宴尋決定再等等,至少等腿好了再說。接着,他把周澤的号碼存上,發了條短信告知自己擁有新手機的好消息。
雖然昨天周澤來了,但是對方顯然是在工作中偷跑出來的,在宴尋這沒待多久就被人奪命連環call喊回去了。
倉促之下,周澤自然也沒想起給一窮二白的好兄弟買個手機。同時,失憶的宴尋也忘了問周澤如今境況如何。
不過周澤本身家境就好,現在還是個出國留過學的海歸,人也瘦了,成了個大帥哥,應該過得不錯。
然而事實與宴尋的預料恰恰相反——
曾經的富二代周澤此刻正啃着幹巴巴的全麥面包,還被經紀人罵得狗血淋頭。
“多好的機會!你說說多好的機會!老子托了多少關系才讓你有機會去現在最火的綜藝裡露臉?”
“周澤你他媽倒好,錄制剛開始就直接跑了,鬧這麼一出爛攤子。”
“現在人家不要你了,還要賠違約金!”
周澤艱難地吞下面包,埋頭含糊不清道:“賠呗。”
經紀人瞬間血壓飙升:
“賠?!違約金幾位數你不清楚?你自己摸摸你兜裡有幾個子兒?!”
“......”
周澤默了片刻,悶聲道,
“那先就拖一拖,你給我再多接幾個别的活兒,慢慢還嘛。”
“你覺得你還能接别的活?!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罪的可是......”
經紀人還想罵兩句什麼,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诶,對......是是是,有時間,當然有時間!”
短短兩秒,經紀人就瞬間變了臉,滿眼驚喜笑意,
“您放心,我們家周澤那形體,那台詞......沒問題,沒問題,我們盡快,盡快。”
周澤面包也不吃了,遲疑地問:“有活兒了?”
“大活!”
經紀人本想闆着臉,奈何峰回路轉,天上掉了個大餡餅,他怎麼也忍不住笑,
“有個大ip,男三号,讓你明天去試試。”
周澤很驚愕:“我?”
“制片人親自給我打的電話,指名要你去,這還能有假?!”
說話的時候,經紀人就已經開始訂機票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直接把周澤的私人手機一收,嚴肅勒令道:
“這幾天好好工作,不準跟外面聯系!”
“......”
——這也就導緻宴尋一直沒能收到周澤的回複。
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
宴尋放下手機:“請進。”
進來的是趙護士,她送來了晚上的營養餐,還有新的病号服。因為宴尋今天身上穿着那套在外面跑了一圈,不幹淨了。
“這麼多禮物啊?”
她的目光在箱子裡的東西上停留幾秒,調侃道,
“看來今天的約會很成功嘛。”
約會?
宴尋一愣,下意識反駁,
“護士姐姐,你誤會了,不是約會,我今天是......”
是去談離婚的。
“不是嗎?”
她朝他眨了眨眼,以一種很明顯的調侃語氣問道,
“那禮物是誰送的,你身上衣服又是誰的?”
“衣服?”
宴尋下意識一摸,才突然想起自己忘記把衣服還給楚停雲了。這時候,他還從衣兜裡摸出了兩顆糖。
粉色的塑料包裝紙,印着可愛的荔枝塗鴉。
——是兩顆荔枝糖。
宴尋看着手心裡的糖果,愣了幾秒才回過神解釋道:
“是因為今天下雨,然後......”
趙護士不接話,用那種“我都懂”的眼神對他笑。
“......”
于是最後宴尋就不解釋了,低頭安靜吃飯。
不愧是昂貴的私立醫院,就連營養餐的味道都很好。
等到吃完,趙護士收拾完桌子離開,宴尋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才發現與自己之前預期的相見場面着實大相徑庭。
明明他和楚停雲見面是為了商量離婚,可對方今天借他衣服穿,請吃甜品,還特地把他送回來,竟然真有點像是......
——一場短暫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