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例行查房的時候,王醫生不知道為什麼又忽然反了口。說宴尋顱内的淤血位置有點危險,必須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們做醫生的,還是得對你們病人負責。而且在醫院宴先生你還能好得快一些,說不定記憶也能恢複得更快。”
“......好吧。”
沖着那句也許記憶能恢複得更快,宴尋最終還是答應留在醫院,每天積極配合治療,又在醫生的指導下進行一些恢複訓練。
在這期間,他逐一聯系了通訊錄裡面的朋友,借此找到了自己曾經的輔導員。
他們口中描述的宴尋沉默寡言,勤學刻苦,年年拿獎學金,就是經常外出兼職,不怎麼跟同學來往。
唯一特别的就是跟校花江靜姝交往過,以及曾經在一場大學生人工智能的創新比賽裡拿下大獎。隻是畢業後,就再沒有人聽過宴尋的消息。
這些周澤基本都說過了。
宴尋并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兜兜轉轉,可能還是得從楚停雲那裡入手。
但對方并不想告訴他,宴尋能感覺出來。
所幸一個月的時間并不難挨,宴尋的傷勢恢複得很快,石膏拆了,也順利辦完了出院手續。
醫藥費的确如趙護士所說,預存的五十萬退了大半。
辦理退費的工作人員問宴尋:
“是否需要退到别的賬戶。”
“原路退回吧。”
——他如此回答。
這次拄着拐離開醫院,宴尋總算記得提前網購了一身常服,沒有再發生穿着病号服吓壞路人的事情。
他還網購了一個背包,因為醫院附近的東西實在太貴。背包裡東西不多,身份證,充電線,離婚協議書。
除此之外,就隻有楚停雲的那件風衣外套。
出院之後,自然該是回家。
離婚協議書上寫了他和楚停雲婚後共有三處房産,也注明了相應地址。
隻是宴尋查詢過自己的銀行流水還有快遞外賣地址,他發現自己失憶前并不在那三處房産中的任何一處居住,而是在城郊的老小區租了一套兩居室。
斟酌片刻,宴尋打算先回自己的出租屋看看。
位置有點遠,導航顯示地鐵要一個半小時,還要轉兩次線。
地鐵上,宴尋給周澤發了自己出院的短信。對方仍是沒回。也不知道那家夥在忙什麼,這一個月裡就說了一句工作忙,之後就一直沒聯系他。
反倒是同樣工作很忙的楚停雲偶爾會給他發一兩條消息。
那個人跟宴尋說寶寶被送到了他朋友家裡寄養,脾氣很大,不僅越獄了三次,還把朋友家的狗子打哭了。
又問宴尋回來的時候要不要帶什麼東西。
“我什麼都不缺。”
他當時這樣回答道。
可想了想,宴尋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如果方便的話,給我帶一張明信片吧。”
楚停雲笑着說“好”。
也許是在外面出差的時候不太方便,楚停雲大部分給宴尋發的消息都是語音。他的語氣熟稔又自然,還有一點無意識的親昵。
如果不是那份離婚協議書還在,宴尋大概會忘了他們的婚姻早就破裂的事實。
——不過那些已經是三天前的消息了。
此時地鐵上,宴尋的目光在對方的備注上停留幾秒,開始打字。
“我出院了。”
等了幾分鐘,對面沒回。
于是宴尋又發送了第二條消息:
“謝謝你幫我墊付醫藥費,今天結算後退了356531.57,你注意查收一下。”
他把收據和發票都給楚停雲拍了發過去。
宴尋原本還想說“你放心,如果最後我們還是離婚了的話,醫藥費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但這時他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雪山:“不用謝,刷的是你的卡。”
宴尋打字的手瞬間卡住:“......”
他被這句話沉默了長達一分鐘。
我的卡?
可是宴尋記得他查過自己的網銀賬戶,并沒有一張存有五十萬的銀行卡。
宴尋眉頭微皺,問:“那我的那張卡現在是在......?”
雪山:“在我這。”
宴尋繼續打字:那等你出差回來後能不能把卡還給......
“我”字還沒打完,對方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雪山:“我們家以前都是我管錢。”
“......”
宴尋打字的手再次僵住。
沉默幾秒,他終是摁下删除,重新敲擊:
“那,辛苦你了。”
“嗯。”
雪山矜持地回了一個字。
接着,宴尋收到了對方的一筆轉賬。
52000,備注是零花錢。
“......”
宴尋看着那筆名為零花錢的轉賬,沉默幾秒,問:
“我們家以前......都是這樣的嗎?”
“嗯。”
楚總仍舊惜字如金。
宴尋沒着急收,又問:“那我是不是每個月還需要上交工資?”
“不然呢?”
楚停雲理所當然道,
“沒離婚你養我不是應該的嗎?”
宴尋:“.......”
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