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單羽坐了起來,“現在就去,我快疼吐了。”
買了車之後方便了不少,但現在整個店裡有車本兒的一共就倆人,陳二虎和單羽。
陳二虎為了晚上的計劃,這會兒已經離開民宿,去外面潛伏了。
單羽頭疼得都快炸了的情況下,還得自己開車。
陳澗去學個本兒的重要性這就體現出來了。
“要不還是開挎子?或者我摩托車帶你?”陳澗問。
“摩托車吧,挎子一會兒給我頭震掉了。”單羽說。
陳澗把自己的摩托車開了過來,單羽跨到了後座上,腦門兒往他後背上一頂。
“怎麼了?”三餅正在院子裡掃落葉,看到立馬過來問了一句。
“頭疼……”陳澗往後看了一眼。
“找陳按摩啊,他給捏捏沒準兒就不疼了。”三餅說。
“就是要去找他呢。”陳澗說。
“挺住啊單老闆,”三餅看着單羽,“一會兒就好了。”
“……你再啰嗦兩句我夠嗆能挺到路口。”單羽說。
“走了。”陳澗一擰油門,摩托車沖出了院門。
因為腿沒挂在陳澗手上,單羽得自己擡着左腿以免磕到腳蹬子上,開上小路之後這姿勢其實就有點兒吃力了,特别是頭疼的時候。
陳澗松開了握着車把的左手,伸到身側,抓住了單羽膝蓋位置的褲子。
“幹嘛?”單羽問了一句。
“你腿放松吧,”陳澗說,“别一直使勁了,我怕你腦袋一會兒炸了濺我一身血。”
“單手騎摩托?”單羽擡頭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在這種破路上?”
“這種破路上我還能撒把騎呢,”陳澗說着抓着他褲子又提了提,“放松吧,摔不了你。”
單羽沒再說話,隻是放松了左腿。
陳澗拎着單羽的腿開進了村裡,陳按摩家住得離小豆兒家挺近的,他和單羽不需要以這樣的形象穿過村子中間最熱鬧的那條路。
單羽運氣還不錯,陳按摩家今天來的人不多,就一個正在拔罐的本村的大姨。
“骨折成這樣我治不了啊。”陳按摩隔着褲子一看單羽的腿就說了一句。
還是挺厲害的。
“不治腿,他頭疼得厲害,脖子和背都酸了,”陳澗說,“您給捏捏吧?”
“頭疼啊,”陳按摩起身走到一張椅子後面,指了指椅子,“坐這兒吧,哪個位置疼或者酸?疼到什麼程度了?”
“要炸了,”單羽坐到椅子上,“太陽穴往後都疼。”
“沒睡好吧最近。”陳按摩一手抵着單羽腦門兒,一隻手捏住他脖子後面一下下揉着。
“嗯,這幾天有點兒失眠。”單羽說。
陳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天天不到十點就回房間了,進了屋就不再出來,陳澗一直覺得他作息比村裡的牛都規律,居然失眠?
“不是這幾天,”陳按摩說着又捏住他手腕拿了一會兒脈,“得有一陣兒了。”
單羽沒出聲。
“是嗎?”陳澗問他。
“别瞎打聽。”單羽說。
“我給你捏一會兒你馬上就能好一半,回去睡一覺就基本沒事兒了,”陳按摩很有自信地說着,“但你這個失眠得調理一下,要不還得疼。”
“中藥……”單羽剛開口說了兩個字,陳按摩手上突然使了點兒勁,單羽疼得一下坐直了,手往旁邊胡亂一抓,抓着陳澗的手就一把攥緊了,最後一個字起着調出來的,“嗎——”
“哎哎哎哎哎喲……我次……”陳澗臉都擰巴了,一連串地喊着,他可算知道單羽為什麼能抓着人手腕就把人甩個跟鬥了,這手勁,骨節都抓得發白了,他在單羽手上搓着,希望他能松開,“放松放松放松……”
“疼疼疼疼……”單羽擰着眉。
陳澗趕緊又往陳按摩胳膊上拍着:“陳大爺你輕點兒輕點兒輕點兒……他疼疼疼疼……”
“好了,就這一下,”陳按摩松了勁,在單羽脖子上一下下刮着,“我這還沒使多大勁呢,大小夥子這麼不吃勁兒。”
旁邊拔罐的大姨都樂了:“這個老闆長的這樣子,一看就忍不了疼,我頭疼還能下地呢。”
這倆玩意兒還能有這個因果關系呢?
陳澗看着單羽的臉,大姨應該看看這個不吃勁兒的老闆是怎麼揍人的。
單羽手上慢慢松了勁,但還是抓着他的手沒放開。
“受不了别按了?”陳澗有點兒不放心,他沒找陳按摩看過病,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單羽再給按出新毛病來。
“等,”單羽抓了抓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急,似乎在感受,“好像……不那麼疼了。”
“以毒攻毒了吧這是,”陳澗說,“手劃一刀疼,在你腿上砍一刀,手立馬不疼了,陳大爺您有數沒數啊?”
“你知道個屁,”陳按摩說着松開了單羽,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感覺一下吧。”
單羽靠在椅子上,頭往後仰着,長長舒出一口氣。
陳澗看着他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疼加上剛受完刑,這會兒閉着眼睛的單羽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了平時悠閑中透着無所謂的狀态,仿佛能輕松掌控一切的單羽居然在這一刻顯得有點兒脆弱。
“怎麼樣?”陳澗輕聲問。
單羽松開了他的手,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還是仰着頭閉着眼沒動。
陳澗沒再出聲,趁着單羽沒看他,一通甩手。
之前跟趙芳芳聊天兒的時候,趙芳芳也說過善人老闆長得好,是小鎮上長得最好看的老闆。
這會兒單羽被陳按摩一通連招收拾得顧不上嘴欠了,看着的确是挺好看的。
又過了一會兒,單羽才捂着自己脖子後面把腦袋扶正了:“不怎麼疼了。”
“真的嗎?”陳澗問。
“怎麼你是見不得我好麼?”單羽掃了他一眼,“假的,你躲開點兒我腦袋馬上就要炸了留神濺你一身血。”
“看來是好了。”陳澗說。
“陳師傅怎麼收費?”單羽回頭問陳按摩。
“随手的事兒,”陳按摩說,“不收費。”
陳按摩有自己的堅持,這種小手法一般都不收費,陳澗有點兒擔心以單羽的性格會堅持,但單羽并沒有,隻是讓陳按摩給他抓了幾副調理失眠的藥。
“會煎嗎?”陳按摩問。
“會煎嗎?”單羽問陳澗。
“他當然會,”旁邊的大姨說,“小豆兒爺爺的藥都是他煎的,這些事兒他沒有不會的,從小就能幹。”
“……會。”陳澗說。
“會。”單羽沖陳按摩點點頭。
拿了藥出來,單羽沒有坐上摩托車的意思,出了村口之後拄着拐順着外面沿河的小路慢慢遛達着。
陳澗隻能跨在摩托車上跟着他也慢慢用腿往前劃拉。
劃拉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是要走回去嗎?”
“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單羽說。
“那些藥,”陳澗隻能繼續劃拉,“你真打算喝嗎?”
“不打算,那麼苦。”單羽說。
“我就知道,”陳澗說,“那你萬一……是不是店裡事兒太多了,你壓力太大睡不着啊?”
“真逗,”單羽看了他一眼,“你個枕溪括都沒睡不着呢,這店幹得下去幹,幹不下去就當别墅住着,我有什麼壓力。”
“那你為什麼失眠。”陳澗問。
單羽歎了口氣:“你上學的時候作文是不是挺好的,都這麼一大圈兒了還能繞回之前的主題呢?”
“老闆一切安好我們才能賺錢。”陳澗說。
單羽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爸還欠着多少錢沒還?一共。”
“交換。”陳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