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的眼睛在三個神色各異的少年人之間轉了個來回。最終在目光和傑米特撞上時,有些心虛地低頭看向腳下的石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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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說,“艾斯佗弗”店内的貴賓接待室很寬敞,對于一般規模的商務洽談來說,空間綽綽有餘。
可如今,房間裡不僅有高等精靈的代表們、塞維爾帝國使團的代表們、羅文、拉萊娜、葉天問、趙钰衡,還有傑米特、芙蕾雅、西德和安塔。這間屋子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安塔屏氣站在芙蕾雅旁邊,先看看被一名塞維爾使節揪着衣領數落的西德,再看看被羅文、拉萊娜和高等精靈們圍住的傑米特,最後看看完全被精靈們遺忘的芙蕾雅。
葉天問精準逮到了在角落裡探頭探腦的安塔:“芙蕾雅,麻煩你送安塔回家,可以嗎?”
有些怔愣的芙蕾雅先是“啊”了一聲,而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應好。
安塔還挺看熱鬧不嫌事事大的,想留下來蹭一耳朵,但她觀察了一下葉天問的神情,九成九是不贊同。
大意了,應該把阿蒙克斯魔鏡帶來的。
但這一屋子裡不少的高等級大佬,把鏡子放在這裡,再偷渡一些魔息過來進行竊聽确實有難度。
安塔認命地跟着芙蕾雅走了。
她倆經過房間門口時,守在門口的趙钰衡對着芙蕾雅輕笑道:“這把短劍用着順手嗎?送給你了。”
芙蕾雅想拒絕,被趙钰衡強硬地将短劍塞到她手裡。
一直停在安塔肩頭的紅麻雀趁此時飛回了趙钰衡的肩頭。
“我想送的東西,至今還沒有送不出去的。”趙钰衡給完短劍,就催促兩個少女快些走。
随着芙蕾雅和安塔走出“艾斯佗弗”,安塔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放松地舒展了四肢;芙蕾雅卻面帶愁容,深深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安塔問芙蕾雅,“是因為西德嗎?貴族們是比較伶牙俐齒的,但不代表他說的一定是對的,不必在意。”
“我不在意那個。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西德他活不過我。等我再有機會離開精靈之森的時候,說不定他牙都掉光了。”
“哈哈,沒錯。”雖然很多人類就是西德那樣的想法,但精靈們估計并不怎麼在乎,安塔就覺得沒必要和芙蕾雅再提,“不是因為西德,那你為什麼一臉憂愁啊?”
“因為……”
“因為傑米特選擇了當一個‘塞維爾’嗎?”
芙蕾雅看向一臉輕松地說出這話的安塔,眉頭緊皺:“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安塔聳肩:“我确實不知道。”
芙蕾雅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安塔猜測道:“他選了‘塞維爾’就會失去精靈之森對他的支持嗎?”
“不,應該不會的。”芙蕾雅搖頭,但更深.入.的事情她不想和安塔細說。
“那他可能也沒損失什麼?”
“精靈母樹的期望肯定不是這樣。”芙蕾雅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安塔,“而且……我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我相信安塔你自己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問題——人類的壽命是很短的。舍棄精靈的身份選擇成為一個人類,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而人類那些繁雜的親緣關系、多餘的欲.望、難以統一的追求,還會進一步消耗他們的壽命。”
“嗯,是這樣沒錯。”安塔點點頭,“客觀來說,活得長、欲望少、孤家寡人、意志堅定确實更好,所以呢?”
“所以呢?”芙蕾雅好像不明白安塔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反問。
“我說客觀嘛。”安塔拍拍芙蕾雅的肩膀,“但我覺得人生這事兒,其實挺主觀的,對吧?做一個‘人類’如果是傑米特自己選的,他就會承擔這份後果,日子也不是你替他過,你憂慮什麼呢?”
“他不一定是自己做出的決定,也可能是受到拉萊娜的蠱惑……”
呦呵,連公主這個後綴都不加了,還用上了貶義詞。
“蠱惑?”安塔反問芙蕾雅。
芙蕾雅收了聲,不願再談這個話題。
安塔也覺得拉萊娜肯定想影響傑米特的選擇,并切實地付諸行動了。但她并不認為傑米特是容易被自己父母輕易影響的人,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覺得傑米特還挺有自己的心思的。
不過,看芙蕾雅這樣話說到一半就打住的勢頭。傑米特在人類和精靈血統之間做抉擇這件事,絕不是挑選勢力歸屬那麼簡單。
能讓實力出衆的高等精靈那麼在乎,加上西德提到的精靈之森擁有“預言式”的能力,傑米特這個“見習勇者”身上一定藏着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