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毓秀齋,文吉把小玩意兒都放下,替她進去通禀,她站在外頭,隻聽見公主開心的拍手,帶着串悅耳的鈴铛聲跑了出來。
庭霜去拉她,歡欣道:“你果然來了?可真好,我一個人正悶的慌,你來陪我騎馬罷,她們怕我摔着怎麼都不同意。”
長生由她拉着走,騎馬她也不會,騎驢子她到是能教教,不過宮裡頭怕也沒有驢子,她說,“公主,騎馬不行,您要是受傷了,她們都會挨闆子的。不然,臣女教您投壺罷。”
庭霜停下來,楞楞看她,“投壺是什麼?”
她說,是長安城富貴人家的哥兒們常玩的消遣。便叫人去備了箭壺來,手把手的教庭霜。
這項能拿得出手的,還全仰賴沈修瑾的教習,不然她也沒什麼能唬住公主的技藝。
教習幾遍,公主摸到了些門道,高興的不行,拉着她要同她比試,隻是連着輸了幾回,就沒什麼幹勁兒了,她便不着痕迹的讓了公主一回。
庭霜扳回一局,顯然是滿意了,同她絮叨不滿,“今兒姑母帶長樂進宮了,這會兒正在乾和殿裡,皇兄抽不開身來陪我,幸好是你來了,不然多悶得慌。”
長生柔柔的笑,“榮甯翁主同公主不是表親麼?都不來找公主玩兒的?”
庭霜把箭投入箭壺,搓手,“她隻要進宮,必定要纏着皇兄的,哪會有功夫來同我玩耍。再說,她說話做事人前人後不一樣,以前我吃了她好些虧,就是現在也總吃虧,我不喜歡她。”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公主很不喜歡顧長樂,那她和公主就是情比金堅親姐妹。
她說,“翁主總欺負公主麼?”
庭霜點頭,“我做了蓮子銀耳湯,是給皇兄補身子的,她說替我帶過去,後來宮人們告訴我,她說湯是她做的,皇兄給了她我很想要的翡翠手镯。”
這……長生想了想,以庭降的性格,不應該會發生這種事啊,庭降他非常非常讨厭吃蓮子,甯願餓死也不會吃的那種。
為什麼公主會不知道?總不會因為她重生了,連庭降的口味都變了吧?
庭霜看她出神,蹙眉,“你有沒有在聽?”
長生忙點頭,“聽着呢,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今兒一早,你來的時候我正生着氣的。”庭霜撅嘴,“氣的肚子疼。”
長生回說,“不然,我替公主過去瞧瞧?官家和公主才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着筋的,怎麼會不信自家親妹妹到信遠親的翁主呢?”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去見庭降,雖這個說法牽強些,不過,她想公主應該會答應。
庭霜到底是個小姑娘,隻當她是真為自己出氣,便點頭應承了,喚文吉,“你給徐大姑娘引道兒去乾和殿。”又囑咐長生,“你去瞧瞧罷了可别硬撐,她最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我素來是惹不起躲着她的。”
長生笑了笑,“不妨事。”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她也不是沒見過,若潑起來,誰怕誰還不定呢。
文吉一路上都在說話,“姑娘,不然奴才帶您在廊子裡轉轉得了,宮裡頭最忌諱惹事兒,您一個外眷若是跟翁主在宮裡頭鬧起來,多難看的?”
她說,“文吉公公不用憂心,我不會生事的。”
文吉答應着,“其實咱們公主性子軟,本就什麼都争不過榮甯翁主,躲着才好。”
長生點點頭,心想怪不得在外人跟前,顧長樂對庭霜很恭敬,兩面三刀的做派原是為了在别人面前立個賢惠謙恭,真真一肚子壞水哩。
到了乾和殿,倒是正巧碰上出來的顧長樂,她看見長生顯然一愣,臉就黑下來,提着裙擺踩門檻,趾高氣揚的拿眼橫她:“狐媚子,你來這裡做什麼?大家閨秀的做派偏不學,淨學勾引人的下作舉動!”
長生立在那裡,也不生氣,嘴角微微吟着絲笑意,不卑不亢的回視顧長樂,“我今兒來宮裡看公主,在她那兒聽到件稀奇事兒,你端了她做的蓮子銀耳湯來邀功,也不知道是誰狐媚子又下作的。”
顧長樂被她說的惱羞成怒,擡手就是一個巴掌打下來,“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頂撞我!”
長生卻沒躲,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捂着臉滴了兩滴眼淚。
一旁的文吉忙趨身跪下來,心道祖宗這是個什麼王八犢子差事,乾和殿的大門口,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兒,主子打架奴才遭殃,回頭他指不定要挨幾個大闆子。
“翁主息怒,翁主您高擡貴手,這姑娘是公主的女客,可打不得呀。”
文吉這是在往槍口上撞呢,顧長樂本就一肚子氣沒地兒撒,狠狠一腳便把文吉踢到一邊了,擡手就要再往長生臉上招呼,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攥住手腕,給扯了個趔趄。
“放肆,你是平日跋扈慣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