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好,用過早飯,帶上春枝和東來他們往泗水郡去了。
庭降琢磨一宿沒睡也是起個大早,廷牧備好聖駕早早恭候着,出了宮往徐家去,道路上沒幾個人,到了将軍府才知道長生已經往泗水郡去了,徐崇廉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道:“長生是惦記着王家表姑娘的安危,臣也覺得王家此事處理的不太妥當,于情于理是該幫襯的。”
庭降黑着臉,悶悶道:“隻讓她一個人去,若有個好歹來,看你跟朕怎麼交代!”
徐崇廉叩頭,隻說,“長生是臣的親閨女,自然安排有身手的家奴跟着,官家甭擔心的。”
庭降根本不領這份情,他是害怕了,讓長生一個人在外頭這種事,他心有餘悸,好不容易和她在相遇,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他起身就走,吩咐廷牧,“叫紀光籌備着,這幾日歇朝,朕要去泗水郡。”
廷牧嗳一聲,恨鐵不成鋼的瞪徐崇廉一眼,心道徐将軍您心可真夠大的,讓聖人一個人出遠門。
徐崇廉挑眉毛,心道跟官家做翁婿真是累人,平常人家哪個嶽丈給女婿跪來跪去的?
庭降回宮後換上便衣,帶錦衣衛一路追着長生往泗水郡去。
長生這會兒和春枝坐在馬車裡看着景兒别提多惬意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她說,“春枝,你家裡也有姊妹麼?”
“有。”春枝給她把芋頭皮兒扒幹淨遞給她,“奴婢家裡窮姊妹又多,養不起了父母才想着賣兒賣女換銀錢給底下新添的弟妹換吃喝。”
她問春枝,“那你恨你爹媽麼?”
春枝搖頭,“不恨,都是為了活着,若爹媽不賣我,一家子早抱一起餓死了,雖然換的銀錢給了姊妹們,可爹媽也是為我考慮的,嗐,誰活着不是這樣呢?貴人們有貴人們的活法,窮人有窮人的活法,都一樣。”
她咬一口芋頭,頗贊同春枝的話,“可不是麼,像思莟表妹一樣,生在富貴家裡日子過得也不好,大娘子也是,各有各的難處,卻也各有各的好處。”
春枝說,“表小姐今年也一十三了罷?再過兩年該議親事了,王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樣敗壞表小姐的清譽。”
她托腮看着馬車窗子外頭,天高雲淡一眼望不盡邊的路,搖頭,“誰知道呢?橫豎思莟表妹的名聲在長安是毀了,以後真要說個好親事,定然不能在長安城裡尋。”
晌午的時候,到了個小鎮子,正趕上廟會,人山人海的走不動路,東來停了馬車,在外頭喊她,“姑娘,帶好帷帽下車罷,奴才叫他們找個客棧咱們先落腳,前頭是廟會了,人太多馬車過不去,方才奴才找人問過,這兒的廟會有三天,今兒才是第一天可得兩天才能上路了。”
她答應着說好,春枝給她遮上帷帽扶她下車,果不其然前頭人頭湧動堵的寸步難行。
春枝替她擋着來來往往的人,急道:“我瞧這陣仗,咱們還是先找客棧罷,總比在這裡挨擠的好。”
東來連連點頭,說,“跑腿的柴子已經去了,找好地方就過來。”他長得塊頭也大也高,在人堆裡找人就比較容易,四下看看,指着前頭欣喜道:“回來了回來了。”
柴子好不容易擠過來,一頭的細汗,打個千兒笑道:“找着了,前頭沒多遠兒的德馨社,住一日兩貫錢,菜色景緻都不錯,掌櫃的也是個實誠人讓了咱們一貫錢。”
她說好,叫東來他們在前頭走,自己則和春枝跟在後頭。
東來在人堆裡給她們擠出很寬敞的道兒,趕廟會的人瞧東來這麼大塊頭紛紛往兩邊避讓,直把人和馬車讓過去,才又擠起來。
德馨社的小二哥過來把馬車給她們牽去馬棚喂草去了,跑堂的引着她們上二樓,邊走邊問長生,“大姐兒不是本地人吧?長安來的?”
她笑笑,“是,小哥眼力見真好,我們是長安城來的,到泗水郡省親。”
跑堂對自己的眼光很得意,笑說:“咱們常平可是長安到泗水郡必經之地,往來商旅也都是在這裡落腳休息兩天再啟程的,大姐趕巧了逢上咱們常平一年一回的大廟會,不是小的跟您吹牛,常平廟會是一絕,大姐兒可得出去逛逛。”
她笑笑,“我瞧着也是走不動,就聽小哥兒的,逛逛好了。”
跑堂樂呵呵回她,“那感情好,大姐兒吃些個什麼?咱們店裡的招牌挂門簾兒和玉米窩窩最受客官們歡迎,菜色屬麻辣鳎目魚、辣炒小公雞點的最多。”
她說,“你說的這些個都上一份吧,有什麼素菜沒有?”
“有,您看來份清炒莴筍、荷塘小炒、地三鮮兒,蒜泥悶葫蘆絲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