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剛才拉扯到傷口,春枝倒抽口氣,問李頭。
“官家和聖人都在郡衙呢。”李頭如是道。
春枝一聽自家姑娘來了,身上也不疼了,撒腿就往外跑,這回可真是驚險,差點她就見不着自家姑娘了,死她是不怕的,就怕差事沒辦好讓長生一直挂記着。
李頭差兩個人護送她回郡衙,就帶上人去查孫秀才和賈老爺了。
春枝跟着兩個衙差回郡衙,還不知道長生的情況,等見着長生,瞧見她躺床上,手上包的跟個粽子似得,眼淚就吧嗒吧嗒怎麼也止不住了,一個勁兒怪自己沒用,才讓姑娘跟着受罪。
長生看春枝臉上手上都是傷,比她還難受,也是哭。
外頭,廊檐底下,字識将徹查劉家莊的經過和結果禀報完,立在一旁聽候指示。
庭降看着屋裡和春枝抱在一起的長生,出離難受,聽完字識的禀報,眉宇間已經有了肅殺之氣,冷冷道:“聖/祖/爺立國之初,百廢待興尚需百姓農耕,商人經商,律法皆施以仁政,不是十惡不赦便不曾做過重罰,朕即位後,遵從祖宗教條,未曾在律法上有所更改,今日卻叫皇後遇上這等危險,是朕治國無方。傳朕旨意,命中書省官吏重新起草法典,将略賣人口設為重罪,着略賣人口為奴的,處以斬立決,不準任何人為其收屍,從犯絞立決。父母和祖父母賣子孫者,罪加一等。且,從牙婆手中買奴買俾者,處墨刑,杖一百,服苦役。”
字識心裡高興,這道聖旨無疑是對百姓人身生命的保障,雖說是因聖人被拐賣,官家才能得以體察民情,可到底這部法典若真頒布,就是頌揚百年的好律法,隻要以後各地官吏對人口拐賣者、牙婆等買賣人口的罪犯加以懲治,百姓安居,天下也太平,他單膝跪地,領旨唱喏。
庭降嗯一聲,道:“你去辦吧。”轉而回身進屋,走到床前撩擺子坐下來,對春枝道:“長生她要多歇息,你即回來了,身上又有傷,就下去讓郎中瞧瞧,劉家莊那些人,該處決的已經處決了,剩下的事交給廷牧,你也多歇歇。”
春枝嗳一聲,把眼淚擦幹淨,省的這位官家是看自家姑娘哭心裡不落忍了,才急着把她攆走,蹲蹲身起來,沖長生笑了笑,“姑娘,你要是換藥擦身子什麼的,千萬記得喊我。”
長生正要點頭,坐床邊的官家眼神冷冽,對春枝道:“她有朕。”
春枝沒聽出話裡的意思,還是堅持道:“姑娘若是要擦洗身子換衣裳什麼的,官家畢竟是男子,不大方便。”
他沉下了臉,“朕很會替人擦身子換衣裳,朕伺候的了她。”
春枝茫然瞪大了眼,好半天才悶過來官家的話兒,沖長生吐舌頭灰溜溜的走了。
正主長生呢,簡直羞恥的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磚縫鑽進去,臉已經紅到脖子根兒上。
官家是腦子壞掉了,那樣的話就這麼赤/裸/裸說出來,也不臊得慌,她眼下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怎麼就不知道避嫌!
他在一旁瞧着她,竟有些癡了。
還是什麼時候見過她這樣羞澀的模樣?她扯着大紅綢花坐在床頭等着他揭蓋頭,蓋頭揭下的那刹那,就是這樣紅的臉。
她生的勻稱,各樣都長開了,唇紅齒白,眉目間帶着勾人魂子的魅惑,不是那種清秀的類型,腰肢也纖細豐/乳/肥/臀的,他從來都覺得她極美,他的眼光向來不錯,他喜歡她的身子也喜歡她的人,尤其她這樣半阖着雙眼躺在那裡,被子耷拉在腰際的模樣更加撩人,光是看,就看的他心裡癢癢了。
他将手伸進被中,緩緩捂住她一雙玉足,驚得她一聲訝叫。
她還是和上輩子一樣,腳涼的像剛走過冰雪地,總得有人捂着才稍稍有些熱氣,他輕輕捂着,垂眼道:“朕什麼都做的很好的,皇後其實可以試試,朕不光會擦身子,還會做可口的飯菜。”他像王婆賣瓜一樣自賣自誇着,“暖腳的功夫朕也頂好,朕的手很暖,身上也暖,其實朕最暖和的還是肚子,以後皇後腳冷的時候,可以拿朕來暖,保證是比湯婆子用起來更舒坦的。”
長生聽着,心想我省得官家肚子暖,臍下一兩指的地方最暖。可官家不是頂讨厭她把腳踩在那裡取暖麼?還曾說過她是不是凍死鬼托生的,怎麼會冷的像冰塊。
“官家……”她思量很久,還是将腳從他手中掙出來,黯然道:“奴曾經聽聞說,官家還是太子爺的時候,喜歡過當時的壽王庶妃,那庶妃最後卻嫁給時任司禮監掌印的馮玄暢了。奴其實不太懂,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即喜歡了,不就應當非她不可?官家是情深的人,對奴這樣上心,叫奴覺得惶恐。奴隻是個粗鄙的鄉下姑娘,自個兒覺得登不得堂室,其實奴不明白官家為何執意要立我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