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繼來這學校的第一天開始,就掀起了一股小浪潮。
鍋蓋男本就在打聽上次在巷子裡揍他的人是誰,轉校生的消息一傳來,恰好不勞而獲。
就沖着兩個班上同一節體育課,江繼又一個人去食堂販賣機買水,幾人就在他必經之路蹲着點。
“你就是那個家裡快破産,然後轉學過來的少爺?”
手下敗将問。
“對啊。”
江繼直盯了他幾秒,對他一上來就丢刺的話屏蔽,仍然沒表情:“我就是在巷子裡把你打趴下的那位。”
“怎麼?外面打不過,學校裡還指望逆風翻盤?”
江繼看那幾人離自己越來越近,想用激怒法來找出他們的起勢破綻。
那人一聽果然開罵,作勢要從兜裡拿東西:“你他媽——”
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一個綠色尖叫空瓶從江繼耳邊迅速飛過,直撞那人的膝蓋。
“媽什麼媽!他媽怎麼你了?!”
杜飛陽閃現在江繼側後方,音量高得快要刺破他耳膜。
江繼正準備扭頭,肩膀上的重壓感從天而降。
撲面而來的熱感讓他一下子移眼。
杜飛陽在前面罵了什麼他沒聽清,隻是看着他面前這位側臉和淩亂發絲下都布有汗珠的男生。
江繼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嚴肅的表情保持不過三秒,于琰就側過頭,嘴一咧:“怎麼?看到我來救場是不是腦補出了一個王子救公主的絕美故事?”
“……”
不如我把你揍出一部悲傷電影。
江繼的眉比之前豎得更加厲害,右肩膀往外一拐:“手拿開。”
“輕點,都快脫臼了。”于琰揉了幾下手臂。
“這人是你在巷子裡碰見的那個,來找你了?”他順着眼看了過去,輕描淡寫得像在自言自語,“我就知道。”
江繼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什麼?”
于琰像是沒聽見江繼的問話,讓杜飛陽文明收嘴。
那群人被突發事件搞得當初計劃好的反揍變成了口嗨。
現在停下來和江繼幾個人對着站,很像約群架。
再加上有于琰這麼個人,雙方都隻有幹瞪着。
“你跟他關系不是不好嗎?管什麼事?”鍋蓋男撐着粗樹幹,單腿跳了幾下,惡着嘴。
“看來觀察了幾天啊?眼睛這麼閑?”
于琰走了過去,俯視着,壓低了聲:“關系好不好你說了算?相愛相殺的激情你懂嗎?”
“……”江繼斜眼了過去。
那人正要劈頭罵人,雄渾的男中音從後響起。
轉頭看清是誰時,于琰直接揣上了衣兜,從他身邊移開,慢騰騰地走回到江繼旁邊。
江繼正要對一臉無奈的于琰說些什麼,就聽見主任口中所說的話。
“圍這麼多人幹什麼!老遠就聽見你們這邊的罵聲,鬥毆啊?!”
教導主任快步走過來時喘了幾口大氣,聞到煙味後火氣更上一層樓:“于琰!你是不是跟人幹架呢?!脖子這麼紅!”
“……打球打熱的。”于某偏頭擦汗,拖長了音。
“狡辯!剛你不差點把兆子帆掄樹上!”
陶華推了把眼鏡,想想于琰平時算是能沉住氣不主動出手的,目标又轉移到揉膝蓋的人身上:“兆子帆你處分還沒處夠是吧?還有這頭發,放學去給我把你這像西瓜的發型剪了!”
他還想翻于琰和人起争執的舊賬,鏡片一閃光,又看到他旁邊站着位筆直的學生,與這群像得了骨質疏松的吊車尾學生畫風完全不一樣。
主任噔地不說話了。
他認為的優秀學生在這群混日子的人當中特别突兀。
沒有一萬,隻有萬一。
像是想到了什麼更為嚴重的事情,陶華咳得臉都漲紅了。
江繼一看他眼睛朝自己瞪得更大了,想為自己澄清,還沒動唇,又聽他道:“還帶着新同學群毆呢?像話嗎?!”
“……”江繼覺得他分析得有點不像話。
杜飛陽急了:“不是,桃花兒……陶主任,我們真沒打。”
“不是什麼不是?我眼見為實!”主任臂一揮,“全都給我去辦公室門口站着!”
江繼連帶着被迫轉身。
七八個人排成一列,全都一臉吃了苦瓜的表情走在面前。
那背着手走的路姿,就像主任在放一群野鴨。
下課的走廊間好似集市,來回學生不是閑遊就是趴在欄杆上看一樓站成一排的人。
目光幾乎都放在了隊伍裡最高的兩人身上。
可以一次性且近距離地看兩位長相不分上下的人。
機會難得,過時不候。
主任訓話期間連續喝了兩盞茶,他抓住青春期的男生都面子如金這一點,看的人越多他說得越起勁兒。
“跟你們說了,同學之間要相親相愛,”主任叉着手,“你們倒好,給我愛出架來了,就這樣相親相愛的嗎?!”
于琰敷衍道:“可能……方式特别吧?”
主任一狠瞪。
江繼臉繃得更緊了:“……”
一定要這麼一語驚人嗎?
陶華看飯點已經過了好幾分鐘,最後再熏陶:“下次要再聚衆引戰,全都給我去主席台站着去念檢讨!”
江繼對上他的眼,感覺這話莫名是對自己說的。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跟着挨訓。
“都去吃飯,吃了繼續回來站着。”主任喝茶道。
江繼頭一次聽訓話聽到頭皮疼,腿連續經曆了好幾個小時的站立,略微帶着一股酸勁。
一轉身,那腿還沒完全邁開,就又聽到主任的厲喝。
“于琰和兆子帆不許去!叫人打飯過來。”
“為什麼于琰不行?打人的是我。”杜飛陽歪嘴道。
陶華一聽,思索片忖,覺得有道理。
他拉住杜飛陽的衣袖,讓他站在于琰身邊:“那你繼續發揚團結精神。”
而後他又把目光移向即将離開的人身上。
江繼眼皮一跳,想加快步伐,但嘴比腦子先反應:“我,團結打飯。”
“……”
他說了什麼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