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池淡淡掃了一眼。
那人也自然也看見了她。
打火機在夜裡咔嚓一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傅江雲在煙霧缭繞裡,聲音有些暗啞“:怎麼不通過好友?”
虞秋池這才認真打量起他。
這是認出她來了麼?
傅江雲見她不吱聲,默默上前把指尖那點猩紅摁滅在垃圾桶裡。
他有規定,煙酒不能多碰。
“沒看手機,”虞秋池面不改色地說謊,看着他像見了普通同事似的打了個招呼:“你都知道了?”
她指家長撮合他倆那事兒。
傅江雲剛好站在逆光下,虞秋池看他低着頭,像是思考着什麼,良久,傅江雲才開口,帶着點試探的口吻,“你怎麼想?”
虞秋池也沒想隐瞞,“我目前對談戀愛沒興趣。”
“隻是對談戀愛沒興趣?”傅江雲反問,“那婚姻呢?”
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向一個女人讨要婚姻,這意味着什麼。
虞秋池不禁挑眉,微仰起頭,看向逆光之中的那雙眼,似乎想從裡分辨出什麼。
傅江雲低眉輕笑一聲,像是自嘲。
不過卻很快又像是如釋負重般深呼出一口氣,“你不知道我爸媽有多煩,成天催着我結婚。
“我聽他們說這次給我介紹的女孩是你,你不知道我松了多大口氣,再怎麼說,熟人演起戲更方便,不是嗎?”
“你沒對象?”虞秋池和他隻是沒聯系,又不是沒他消息。畢竟他現在算半個娛樂圈名人,有點花邊新聞什麼的,很容易就被推上熱門。
傅江雲輕笑:“能結婚的還真沒有。”
虞秋池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你這品相也不賴,行情能有這麼差?”
“我爸媽一直不太看好我玩滑雪這種項目,他們又隻有我一個兒子,是生怕一個意外,讓他倆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這幾年一直急着讓我結婚,怕我家香火斷在我身上。”傅江雲無奈一笑,又道:
“我猜你被家裡也逼挺緊,既然你也有需要,不如,咱倆合作,把他們先糊弄過去,還自己一個安靜的生活。”
虞秋池心裡有些動搖,她現在真的很渴望生活不被打擾,隻是說謊蒙騙家長這種事,她做過不止一次,萬一被發現,指不定又會氣着她媽媽,她多少還是有些顧及虞母的身體。
傅江雲見她還在考慮,倒不急着這一時半會要個答案,剛好虞秋池的代駕到了,他把她送上車,俯身雙手抵着副駕車窗,道:“把我好友通過,你要是想好了,咱倆找個時間坐下好好聊聊。”
說完還叮囑代駕司機,他開車注意安全。
虞秋池倒是真仔細思考過這事,于是沒過幾天便給傅江雲回了微信,兩人便以正在處對象的狀态告知了彼此父母。
雙方家長都喜出望外,張羅着一起吃飯,要不是傅江雲真回去訓練去了,虞秋池都覺得他們能立馬拉着他倆去民政局領證!
不過虞秋池倒是體會到許久未有的清淨。連帶着這兩個月的睡眠質量都好了不少。
但美滋滋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因為虞母哮喘發作進醫院了。
…
最近剛開學,學校雜七雜八的事堆在一起,還有些忙不過來。
她白天請了護工,晚上就呆在陪虞母,虞秋池下了班就去了醫院,剛進病房,就聽着裡面一陣歡聲笑語。
“謝姐你命可真好,女兒這麼優秀,女婿還是奧運冠軍。”
旁邊的病友和虞母正看着電視機裡正在滑雪場地比賽的傅江雲,一口一個誇獎。
而她口中的謝姐,謝婷,也就是虞母本人此刻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瞥見剛進門的虞秋池,虞母便立馬招呼她看電視,“阿雲這會正在比賽呢,你知道不?趕緊過來看看。”
她最近忙的暈頭轉向,又是迎新生又是寫開學報告,還真沒時間關注什麼滑雪比賽。
虞秋池走近她的病床,把包放在椅子邊坐下,才擡頭掃了眼電視。
導播正在回放傅江雲剛剛在空中接近完美的一跳,他穿着黑色沖鋒衣,棕色工裝褲,頭戴着護目鏡頭盔,一點看不出他平時的樣子來。
“自由滑雪是需要從高處滑下來,進行跳躍後表演各種空翻,回轉等空中絕技的比賽。傅江雲,中國單闆自由式運動員,也是上一屆世界冠軍,他再一次做到了堪比XX東奧上的高難度動作,今天的第一,傅江雲實至名歸!”
解說員激情解說着,身邊病房裡的兩個婦女也跟着激動。
虞秋池卻不為所動,繼續盯着屏幕上接受賽後采訪的人。
面對記者的提問是否意外這次全國滑雪大賽奪冠時,傅江雲取下頭盔對着鏡頭甩了甩頭發,帶着張揚又自信的笑容,對着鏡頭輕飄飄笑一聲:“不意外,我本來就勢在必得。”
虞秋池突然想起小時候,他是小區裡最受歡迎的小男孩,身邊總是耀武揚威地跟着幾個小跟班,但唯獨對自己非常順順從,隻要她下樓玩,小區裡唯一的秋千必會留給她。
她嘴角微微上揚。想到這,覺得他似乎還跟小時候一樣,高調張揚,卻越來越自信從容,似乎全世界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撇開傅江雲平時身上那股子吊兒郎的懶散勁兒不談,老實說,虞秋池非常欣賞他在賽場上的意氣風發,那種自信和從容不迫,需要勇氣。
隻是沒想到在未來某天,這些閃光點也能成他比賽路上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