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頭求饒的婦人忙跪過來提醒:“夫君,夫君!這不是賭坊裡來追債的,這位是姜正淵太尉的嫡女,是貴人,快磕頭。”
這男子知曉太尉是個什麼官職,自不敢得罪,何況剛剛還被踹了一腳,這會兒磕頭磕的毫不猶豫,生怕得罪。
院子裡,一家人有七八口,頓時跪了一片。
姜雯掃了眼這裡面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是沒有年紀對得上的女子。
當日被救女子太多,姜雯根本不記得鄒招娣長何模樣,隻是冊子上所記鄒招娣年芳十八。
瞧着這家人不像個好的,姜雯也省了客氣,直接問道:“鄒招娣在何處?”
姜雯嗓音吓人,他們一聽驚了一跳,一時愣神未有回話。
一旁的錦繡見狀,一把長纓槍往地上一杵,厲聲問道:“我家小姐問鄒招娣在何處!為何不回話!”
這一槍響叫這家人回過神來,唯唯諾諾回道:“招娣,招娣... ...在柴房裡。”
“柴房在何處?”
姜雯再次開口,這回對方卻不敢愣神不答,忙指了個方向,“廚房旁邊那間。”
這家人的院子窄小,房屋修葺的也小,廚房與住房分開,廚房在左側邊單獨一間,而旁邊還修了間更小的,專門養豬放柴如廁一體的所謂柴房。
那姑娘鄒招娣就被用粗麻繩綁在豬圈裡,與兩隻肥豬同吃同住。
姜雯瞧見都驚呆了。
錦繡怕姜雯沾了髒污,忙将姜雯拉開,後頭跟着的侍從很識相的上前去将那姑娘松綁放出來。
那姑娘上回見過姜雯,這回再瞧見姜雯便知自己又被救了,哭的泣不成聲直道謝。
“多謝太子妃救命之恩。”
鄒招娣哭了好一陣,才緩緩道來自己回家後發生之事。
鄒招娣家中原本有些家底,但爹好賭,敗了不少錢财。哪想到鄒招娣此次回家,她爹竟然已經将家底輸光,還到欠了二十兩銀子。
此次鄒招娣回來,多了一張嘴吃飯,家中快要無米下鍋,他爹還日日被追賭債,一家人便想把鄒招娣賣給隔壁街一家癡兒家裡做媳婦,賺五十兩彩禮錢。
鄒招娣才從人販子手裡出來,又落入另一個人販子手裡,自是不願從,就被家裡人綁在豬圈裡,待過些天好日子一到,便将鄒招娣拖出來洗洗,拿鄒招娣換彩禮。
這幾天,家裡也不給飯吃,鄒招娣隻能淪落到和豬搶食才勉強活下來。
姜雯等人聞言隻覺心酸,未想到久未歸家的女子高高興興回家後,竟然面臨這樣的悲劇,一時難以言語。
但鄒家這一家人确是看出自家女兒與貴人相識,貴人還想帶走自家女兒。
那可不行!這可是五十兩白銀,斷是不能放跑的。若是下月無法歸還賭坊二十兩白銀,鄒爹可要被剁一隻手。
鄒爹瞧姜雯富貴,還是太子妃,雖嗓子難聽,但容貌卻好比天仙,又眼含悲憫,生的一副菩薩心腸,頓時起了歪心思。
“草民見過太子妃,草民鬥膽說幾句,男婚女嫁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民這女兒被人販子拐了去,這次回來本就失了名節,能尋到一處好人家已是不易,她若非不願要跟太子妃走,草民也不是不能拉下老臉退了這門親,隻是招娣要跟太子妃走,太子妃總得買下她不是。”
姜雯被此人無恥嘴臉氣的哼笑出聲,譏諷問:“你要多少銀兩賣出自己親生女兒!”
皺爹一點不介意姜雯語氣中諷刺意味,緩緩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兩銀子。”
好家夥,竟翻了十倍!
姜雯怒瞪,當自己是軟包子,好欺負不成!
姜雯兩側的周秀燕和李樂安相互對視一眼,往前一站出場。
李樂安手叉腰,指着皺爹大罵:“媽的,你個死賭鬼,女兒都能買賣,還談何拉下老臉!這臉皮怕有城牆厚,才在這作犬吠!你和那人販子有何區别!”
“竟還好意思談什麼替招娣尋到一處好人家,一個癡兒!我倒不知何時能算的好人家了,你可真是張嘴就能吹,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皺爹作為被點破頓時怒上心頭,卻礙着姜雯和她身後八位侍從在場,不敢出言與之對罵,隻得忍下解釋道:“那家人家中做點酒樓買賣,小有家财,雖兒子是個癡兒,但招娣嫁過去好歹能過上好日子不是,不必跟着我等在此饑一頓飽一頓。”
皺招娣聞言她爹竟将哪家人編排的如此好,好似他一顆拳拳愛女之心皆為自己,頓時跳出來出言反駁道:“騙子!什麼好日子!哪家人卻有家财不錯,但那癡兒先後已娶七八房女子,可那癡兒根本不會行男女之事,每每玩弄女子,過不了幾個月會死一房女子,你哪裡是讓我嫁過去,你分明就是在送我去死!”
皺爹聞言頓時氣的直起了身,朝着鄒招娣怒罵:“賠錢貨!給老子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