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熱,姜雯身上換上了輕薄紗裙,屋内錦繡和另一個丫鬟手執羽扇,緩緩替姜雯送來涼風。
“小姐,還未入夏呢,這瞅着再熱一些,便要用冰了,”錦繡瞧着今年熱的更早的天氣,不由抱怨。
姜雯體寒,和錦繡這樣習武周身不耐熱的不同,這點溫度與姜雯而言,倒是無礙。
“累了吧,歇息會兒吧,我倒不覺得熱,瞧瞧你們一頭汗,快擦擦吧。”
天熱,一張木質矮塌被着實出來,擺在窗前,塌上設了矮桌放置茶水點心。一身白色紗裙輕微移動,姜雯伸長了脖子去瞧窗外。
窗外不遠處,出屋不久的秦澤安一身玄色衣裳長身玉立,一隻不屬與姜府的信鴿落在秦澤安手臂。
他取了信鴿腳上的信筒,細細展開一張小紙,似皺了眉。
姜雯隻瞧見他半張臉,瞧不太真切。
很快信鴿飛走,秦澤安轉身注意到腦袋探出窗子的姜雯。
姜雯與秦澤安四目相對,燦爛的展開笑顔。
亮晶晶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屋外的陽光将她的眼睛照的透亮,姜雯紅潤的嘴唇輕啟:“進來吃茶。”
秦澤安眉宇間溝壑漸平,一個溫柔的笑意在臉上展開。
“這就來。”
“喝杯茶靜靜心,”姜雯瞧着秦澤安進來,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推到秦澤安面前。
秦澤安笑着點頭,一杯清涼的涼茶入腹,潤澤心肺,果真靜心不少。
姜雯趕緊着又添一杯,觀秦澤安這杯并未急着喝,方才問道:“是拐賣案的事,宮中傳來了消息?”
“嗯。”
大理寺之案已過三個多月,此案雖牽涉極廣,姜府卻聯合大理寺審理極快,迅速便順藤摸瓜将一個個地牢據點破掉。
此案被救女子涉及人數近兩千人,被害女子預計過萬。
此案之大,轟動大洲上下,各個聽說此案家中有孩子的人家,都将自家子女看管的更加嚴實,深怕一個眨眼,孩子就被拐了去。
可此案審理的快,審理完之後,大理寺卻遲遲不肯給出一個定案。
此案真兇是誰,街頭坊間議論紛紛。
朝堂之上卻早有定論,隻是一個個都瞧着天子一副渾然不在意此案的模樣,最後眼觀鼻鼻觀心個個都不敢說話。
爹爹近日倒是天天上朝,在朝堂上叫的歡,各種陰陽吳丞相,可惜陛下甘願裝的聽不懂,爹爹也無法。
不過此案浮出水面,吳丞相裝的伏低做小,事事禮讓爹爹,倒是讓爹爹過去受到的偏見氣一掃而空,也樂的天天去上朝膈應吳丞相一番。
相比表面的伏低做小,背地裡吳丞相卻運作的頻繁,瞧着陛下有護着自己和自己背後吳氏世家的意味,吳丞相雖未明目張膽,但也不遮掩了,到處拉關系給自己掃屁股,試圖将自己的前路清掃幹淨。
可明眼人誰人不知此案真兇!被撒上遮掩的白灰的前路,被風一吹,便會露出漆黑的内裡,又如何遮掩的住。
秦澤安瞧着姜雯的表情,小心說道:“吳丞相那邊,可能要行動了。”
姜雯心裡早有預備,“現在拐賣案查完後已經擱置有好一會兒了,想來他也是該動手了。”
秦澤安瞅着姜雯一臉平靜的表情,觀她不似生氣或傷心反而有些意外。不過他的心思擅長藏在心裡,因此并未說出口。
卻被姜雯給捕捉到,好笑問道:“怎麼?怕我生氣?傷心?”
秦澤安點頭,“有點,畢竟上回僅提了一嘴,此案可能掰不倒吳丞相,你便哭的撕心裂肺的。”
“許是心裡有了準備,現在倒是能安然接受這個事實。當時為此案做了許多努力,卻突然意識到,以自己的身份注定無法為此案冤者平冤,可現在,想着自己的身份總會往上升一升的,拿今日放他一馬又何妨,總有用他的鮮血為此案冤魂平息怒火之日。”
屋内的丫鬟被姜雯說的熱血。
秦澤安卻隻聽到姜雯說身份上升之事,待姜雯說完話,便激動的湊到姜雯面前奪了個吻,鄭重承諾道:“孤發誓,待孤登基之日,定扶你登上後位,與孤共治天下。”
他急切表明心意的模樣逗樂了姜雯,姜雯故意打趣道:“現在明面上太子已死,你就這麼确定自己一回宮就能重掌東宮啊?”
秦澤安自信的嗯了一聲,人卻已經湊到了姜雯身後,将人抱入了懷中。
丫鬟們識趣的退出屋内,将空間留給姜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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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被秦澤安提前提點過的姜正淵和姜金曉今日格外安分,近幾個月被故意針對的丞相吳柳瞧着,都安心不少。
皇帝入殿,衆臣叩拜在地,參見皇上。
起身後,吳柳一臉沉痛的出列,快步跑到中間,‘嘭’的一聲,雙膝跪地高喊自己有罪。
朝上衆人皆是一愣,目光緊盯吳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