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向吳柳行了個禮,而後迅速走向塌邊,擡手替皇帝診脈。
瞧了片刻,太醫退回吳柳身邊,低聲相告道:“丞相,陛下沒多久了,預計就一月左右。”
吳柳哈哈大笑:“一個月,陛下,微臣也不是等不起。”
站在姜雯身後的高大丫鬟岣嵝着身子,臉色鐵黑。
而姜雯眼睛下瞟,生怕自己瞧着吳柳容易笑。
許是丫鬟站在姜雯身邊有太明顯的身高差,很容易引起注意,吳柳突然眼神落在丫鬟身上,觀她穿的也不是宮女衣服,開口詢問道:“這位是?”
“我府上的丫鬟,”姜雯趕緊出聲解釋:“我許久不騎馬,今日回府騎馬時皮都要給磨破了,回府便喊了個丫鬟驅車來宮中。”
姜雯目光看向丫鬟眨了下眼睛:陛下,見禮!
皇帝頂着丫鬟的皮子,微微彎腰,給吳柳行禮道:“奴婢黃彩,見過丞相。”
女子嬌媚的聲音悠揚婉轉。
吳柳眼睛一眯,打量着這位丫鬟的大體格子,“聽聞姜府的下人人人皆武,昨日哪位跟在太子妃身邊的錦繡丫鬟,就有着一手好功夫,殺了我不少人,想來這位黃彩丫鬟的武功也不錯吧。”
姜雯扯出一個笑,“是,在我院中的丫鬟裡,排前三,與錦繡相差無幾。”
岣嵝着身子的皇帝聽到姜雯此話,瞪大了眼睛,深怕吳柳這狗賊喊自己出來武一段。
好在吳柳對丫鬟的武藝不感興趣,隻是溫和對姜雯笑道:“既然太子妃已到宮中,不若就讓這位丫鬟先行回府?”
“回府?”
“太子妃不必憂心,隻要太子妃老老實實地,宮中無人會傷你,也不必有丫鬟護在身側。”
姜雯輕笑一聲,吳柳這是擔心自己身邊帶個武藝高強的丫鬟,會在宮中搞事呢。
“既然吳丞相如此防備,讓這丫鬟出宮又有何妨?”
“哪裡是防備太子妃了,不過是憂心我們之間會鬧出矛盾,傷了和氣罷了。”
姜雯聽着吳柳強行胡謅,抱臂不發一言。
東西到手,吳柳明顯對姜雯少了幾分耐心,“我看太子妃倒是喜歡和皇後待在一處,那太子妃就多陪陪皇後吧。來人,将這位黃彩丫鬟送出宮。”
吳柳說罷,衣袖一揮,轉身離去,連帶帶走了跟進來的一串太監、太醫和侍衛。
其中一個大太監來請皇帝,“黃彩姑娘,請吧。”
瞧這舉動,是一點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皇帝聽話的邁着小步子跟在公公身側,一行人很快離去,大門又重新合上。
待腳步聲逐漸走遠,姜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屋内衆人這才敢發笑。
連床上暈過去的‘皇帝’,都詐屍起來哈哈大笑。
誰能想到,本還想讓皇帝混在官員家眷裡出宮,結果直接被吳柳派人送出了宮,這般将風險以一己之力降到最低的敵方,姜雯也是頭回見。
待一陣大笑過後,一直揪心着的皇後出言詢問:“雯兒,那姜太尉的私印... ...”
“母後放心,我兒時确實不慎摔碎爹爹私印,不過爹爹早命匠人重鑄了一枚印。吳柳手中那份軍令狀,想來是爹爹早些年立的,才能與我手上這塊對應上,也算得我們運氣好。”
“哦,那便好。”
姜雯笑着點了點頭,沒向皇後說出,另一塊印現在也被拿出去了。
早年爹爹班師回朝歸家後,爹爹那枚私印就被祖母供在了佛堂前消殺孽。
姜雯提出回府取來爹爹私印向吳柳投誠,本就是想着拿被自己兒時摔碎的那枚,奈何一回府瞧見秦澤安坐在屋後等自己,瞬間察覺不對,特去祖母佛堂探了一番,果然發現那枚私印不見了蹤影。
知曉私印供在佛堂的,府内隻剩三哥。摸到布袋内沒有東西時,姜雯心簡直涼了半截。
而此時比當時的姜雯心更涼的,是得到消息,被安排在禦花園接應皇帝的王湘複。
王湘複經曆上次屁股遭受重創後,就勵志減肥要鹹魚翻身,現在身上下去了十公斤,出門走動不再需要幾個下人扛着,但塊頭依舊比旁人大,走動時身上肥肉一顫一顫。
身為王禦史府的嫡子,王湘複一直沒接觸過什麼危險事件,此刻臨危受命,緊張的虛汗直冒。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王湘複卻始終沒和皇帝接上頭。
王湘複等到有人來通知,親吳氏一派的官員和家眷可以出宮了,瞧着場内人群排隊逐漸散去,而王湘複還沒等到皇帝,心一點點涼下去,生怕計劃出了意外,皇帝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