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裡鑰匙,神色柔和下來幾分。
錦繡送完六福公公後去而複返,姜雯瞧見來人,手指尖揉搓着手心的鑰匙,“錦繡,這鑰匙少了個吊墜,我們回屋尋個好看的,給配上。”
錦繡扶着姜雯起身,小聲問道:“小姐這麼容易就原諒太子殿下了?”
姜雯下意識辯駁:“當然不。”
錦繡點頭,“哦,”可依奴婢看,不然。
次日姜雯往莊子上去見了蘇滕飛一面,告知他秦澤安已赴邊關鎮守之事。
“我知你留在我莊子上,有尋機為太子效力之意,”姜雯适時停嘴,瞧了蘇滕飛一眼,“我還以為他會來尋蘇公子,帶你一起去邊關。”
蘇滕飛不知自己何時被姜雯瞧透了心思,聞言頗不好意思,“許是我蘇某太無用了,太子瞧不上。”
姜雯搖頭,“他是看重你的,他這人向來眼光高,能被他稱奇人的,我可是少見,蘇公子不必妄自菲薄。隻是不知現下太子已走,蘇公子可還願意留在我這莊子上?”
蘇滕飛苦笑一聲,“隻要太子妃不嫌棄,蘇某自然願意留下。”
姜雯見狀喜道:“蘇公子見多識廣,我自是想留,隻是我能力有限,無法盡現公子才能,扶公子扶搖直上,還望蘇公子不嫌我莊子廟小才好。”
“怎會,”蘇滕飛抱拳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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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裡那棵棗樹結果又枯黃落葉,其樹上的鳥兒早不見蹤影,開往南飛。
夏去冬來,姜雯已是半年未見秦澤安。
莊子上搗鼓生意的門路倒是越發多,也越發紅火,姜雯手下的洛氏商鋪稍打出點小名氣。
姜雯觀莊上女子做生意此法可行,又尋問過各地曾救助過的被拐女子意願,有不少人願前來投奔,一時解決了生意擴大人手短缺問題。
邊關戰況焦灼,近年外邦勢力蟄伏成長,各地番邦有合作預備圍困大洲之勢,想如當年般入主大洲後再談瓜分之勢。
對方本與吳柳合作着,有吳柳暗中滋養互通往來,隻等時機一到,裡應外合攻入大洲,各占幾座城,再把吳柳推上皇位。
可突然,吳柳私心自己做皇帝,大洲一裡都不可少,借着被一條精鐵礦脈挑起的緊迫感,提前下手,卻身死宮牆。
既挑起了外邦的怒氣,也讓他們意識到這是個機會。故而聯合群起而攻之。
邊關有秦澤安鎮守,雖一直沒讓敵方攻破,但面對各個番邦連番進攻,一時也沒能将其一舉拿下。
此戰瞧來要打一場長久的拉扯戰,短時間内沒法分出勝負。
邊關變幻莫測的戰情,預示着姜雯和秦澤安更久的分離。
天氣漸冷,白雪覆蓋屋檐,屋内連天燃着木炭,祖母原本見好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
姜雯這些天都鮮少往莊子上跑,基本待在祖母屋裡侍奉,無聊時繡繡刺繡打發時間。
祖母屋裡除了濃澀的藥味,還有常年萦繞的濃郁香火味,使本就燃着無煙的金絲碳都顯的清香。
姜雯坐在碳火邊上,仔細繡着手中刺繡。
近日越發少眠,才睡半個時辰的祖母睜開眼,便瞧見姜雯又在幽暗燭光中搗鼓刺繡。
“錦繡,去替你家小姐多燃幾盞蠟燭來,”祖母忽然出聲,驚了有些打瞌睡的錦繡一跳。
她從迷茫中睜眼,擡眼看向自家小姐。
屋内僅燃一盞燭火,這是怕驚擾老太君淺眠,故而小姐特意吩咐的。
姜雯放下手中刺繡,朝錦繡點頭,而後向身後祖母床榻走去。
觀姜雯點頭,錦繡這才回應老太君:“是,奴婢這便去。”
姜雯坐在床沿邊,柔聲問道:“祖母,可要喝點水?”
“洛汐,沏盞茶吧,”祖母深喘着氣說話,明顯出氣多進氣少。
姜雯聞言皺眉,“祖母,不可喝茶,怕減了藥性,洛汐去給祖母倒些熱水吧,也是一樣的。”
祖母聞言瞪了姜雯一眼,小孩子氣道:“哪裡一樣?水怎有茶香!”
“祖母,待病好後,再飲茶好不好?”
姜雯柔聲勸慰,卻被祖母一把拉住了手,“洛汐,沏茶來吧,祖母要不行了,就最後喝這一回,就沏尖山綠吧。”
姜雯聞言嘴角彎起弧度,“祖母連喝什麼茶都想好了,我瞧祖母這精神頭好着呢。”
祖母見狀咧嘴笑道:“嘿,姑娘長大不好騙喽。”
姜雯觀祖母真想喝茶,商量着道:“祖母要真想喝茶,我泡好來祖母僅喝一口,不可多飲好不好?”
祖母渾濁的眼睛略放出點精光,“行,快去吧,祖母絕不多飲。”
姜雯聞言起身,留了丫鬟看守,徑自出門親自燒水沏茶去。
說起來尖山綠算不得多好的茶,不過卻出自祖母老家,是她偏愛的一種茶,因此府上就常備着。
姜雯在小廚房忙活一陣,端着茶碗出來,就見祖母身邊的丫鬟急匆匆趕來,姜雯突感不安,還不待丫鬟出聲,已經跨步跑向祖母屋内。
“小姐,老太君她好似... ...”丫鬟出聲時,姜雯已從她身邊跑過,後面那幾字,丫鬟并不敢說出來,姜雯卻是心中了然,心頭一沉,越發加快腳步。
“喚郎中沒有?”
丫鬟跟在姜雯身後跑,“已是着人去喚了。”
“去将府裡爹娘和兩位哥哥喊來。”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