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起墨綠色披肩的衣角,林晚音深深看着空中劃過的弧度,勾起一抹笑,眼神飄忽不定:“今夜時間緊迫,若一味糾纏,誤了蘇公子正事,豈不惹人厭煩?”
小桃恍然大悟‘噢——’了一聲。
——
“公子就讓林姑娘這麼走了?”吉祥看着林晚音主仆二人的背影,站在蘇修言身側不禁搖頭歎息。
給公子機會,公子也不中用呀。
不過好歹留了件披風給人家,日後借着披風的由頭也還能見上一回吧?
“吩咐你炖的補湯可好了?”蘇修言并不作答,隻望着林晚音的背影幽幽問道。
方才看她如此畏寒,許是之前傷了底子。
心中不由得擔憂起來——她此番箭傷未全好,又随着林家來豫州奔波一趟,往後若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
幸好他安置的還算妥當,瞧她的神情應是有好好睡上一覺。
“好了好了,可要給林姑娘送去?”吉祥聞言又堆了滿臉的笑。
原以為公子是備給自個兒喝的,看這情形,竟是一早就算好了要給林姑娘送去?
随即他又想起自家公子早些時候吩咐下來多做的那幾份膳食....
那該不會也是要給林姑娘送去的吧?
啊....他還以為是公子留着做夜宵的呢,看來今夜忙活一趟晚些也吃不上夜宵了。
正失望着,蘇修言一句話正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連着我吩咐你多備下的那幾份膳食,也給林姑娘和林老爺送去。”
言畢他轉身便要離開,又頓了頓,像想起什麼似的向吉祥補充道:“補湯隻給阿音送。”
好吧好吧,公子還偏心呢?
吉祥嘟囔一番,急急跑去取食盒了。
——
林家馬車内散着淡淡幽香,與蘇修言披風上自帶的香氣糾纏在一起。
兩種香氣碰在一處竟也不覺得嗆人,反而意外的融合。
小桃将挂在外邊的燈籠點亮,昏黃的燭光灑進車内。
憑着燭光,林晚音将那墨綠色披風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身側。
兩人估摸着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兒才啟程,林晚音腹中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小桃被逗得掩住嘴‘咯咯’幾聲笑起來。
眼見姑娘撲過來要撓自己,小桃忙一邊嚷着求饒,一邊從錦袋裡掏出肉幹遞給她。
“又是這個啊?”林晚音看着肉幹,眼底的光芒倏然熄滅。
爹爹不是押運了很多雞鴨嗎,還有豬呢,這一下午竟連一隻也沒殺?
可憐她啃了這麼多天的肉幹和馕,過得簡直就跟災民一般。
“姑娘,先頂肚子,到了豫州城就好了。”小桃知她不喜,但也隻能唬着安慰一番。
林晚音長歎一聲,接過那又柴又黑的肉幹,眉間盡是憂郁。
她雖餓,但看這肉幹的樣子,再回想一番嚼在口中的口感,她突然覺得還能繼續忍忍。
就在林晚音猶豫要不要吃的時候,簾子外頭傳來吉祥的聲音:“林姑娘可在裡頭?”
難道是蘇修言又來了?
林晚音被吉祥的聲音喚得一驚,心虛地将肉幹攥進手中,穩住心神端的一派溫婉的模樣,示意小桃掀開簾子。
馬車上的玄色帷幔被掀開,吉祥趕忙垂下頭恭敬道:“我家公子命小的給林姑娘送些吃食來,公子說粗茶淡飯,還請林姑娘莫要嫌棄。”
小桃聞言喜不自勝,眼尖瞧見吉祥手中拎着的食盒,當即撂了簾子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晚音低聲驚呼:“姑娘!”
林晚音眸中也是驚喜的,她知小桃所想,連連點頭。
小桃得了令忙竄下馬車,接過吉祥手中的食盒替林晚音回道:“姑娘自是不嫌棄的,辛苦你跑一趟了!”
接過食盒時,她偷偷掂量了一下——嘿,還挺沉!
臉上笑意更燦爛,喜得眼眸都亮了,瞧面前的吉祥,隻見他低低垂着頭,不由得低聲道:“好啦,帷幔蓋上了。記得替姑娘謝過你家公子。”
而吉祥不敢擡頭,并非是怕唐突了林晚音,而是免得叫人瞧見自己臉上的苦笑,隻連連道好,眼見食盒交到小桃手中,轉身就一溜煙似的逃了。
小桃并不在意,等吉祥身影遠了,才拎着食盒回過身喚:“姑娘,人走啦。”
話音剛落,馬車上的玄色帷幔猛地被掀開,車上的人笑着朝她招手:“快上來!”
先是小心翼翼将食盒放在馬車上,林晚音再将小桃拉上車。
“快打開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她實在餓得慌,這時連手上的肉幹也扔在一旁,忙催促小桃道。
方才因要吃的是肉幹,是以她覺着還能再忍忍,但現下聞着這食盒中散出的絲絲香氣,她應是不用忍了,她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