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子不太高興地說:“那是你不了解我,很多人都覺得我無聊透了。”
“他們傻。”
鄧昀帶路的酒吧,開在繁華酒吧街的小巷裡。
他們踩着彙聚在一起的各種流行音樂裡走進小巷時,許沐子還有過擔心。
她沒來過這種地方,擔心自己沒辦法放得開。
進門才發現,鄧昀帶的這家,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混亂。
室内光線昏暗,每張桌上都放着煤油燈造型的燈盞,暖黃色。有樂隊在台上彈唱,很經典的英文老歌,《Lemon tree》。
許沐子跟着鄧昀在吧台落座。
他應該是酒吧常客,調酒師見到他,很熟稔地打着招呼。
“喝什麼,還是老樣子?”
鄧昀點頭後,調酒師又看向許沐子:“這位女士呢,您想喝什麼?”
能......喝什麼?
茫然間,許沐子聽見鄧昀在問調酒師:“你家給菜鳥準備的酒單呢?”
調酒師打了個響指:“好嘞。”
被許沐子幽幽看過去一眼,鄧昀改口了:“那份低度數、高顔值的酒單給我看看。”
調酒師忍着笑,也跟着改口:“度數最低、顔值最高的酒都在這裡了。”
許沐子繃緊脊背、抱着羽絨服和帽子手套無處安放的緊張感,就這樣在他們輕松的談笑間漸漸消散了。
這裡所有人都松弛,而松弛會傳染。
就像歌手在下一首歌開始前,說的那樣:
就算明天世界毀滅,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那天淩晨,許沐子捧着一杯如同日落時分的天空般呈現出漸變色的雞尾酒,在輕快的音樂裡放松着每一根神經。
每天苦練卻難以精進的古典鋼琴曲、同學對她的評價,都随酒精和音樂聲遠去。
許沐子帶着淡淡酒意,問鄧昀,要不要碰個杯。
鄧昀單手端着玻璃杯,輕輕撞了下她手裡的雞尾酒:“祝你回去睡個好覺。”
她愣了愣,道謝,忍不住叫他:“鄧昀。”
“嗯?”
“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裡?”
“不算特别經常,在家待煩了會來,怎麼了?”
許沐子搖搖頭。
她聽見鄧昀跟着歌手的輕聲哼唱過幾句,很随意、也很好聽。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他有諸多好奇。
許沐子好奇鄧昀的女朋友;
好奇鄧昀和高考狀元僅差一分時,是不甘還是無所謂;
好奇他為什麼在長輩面前不一樣......
能令人在深夜裡放松場所,都容易滋生暧昧。
許沐子長得漂亮,很自然就能到吸引到異性的目光。
從洗手間回來時,她遇見有人搭讪。
那個男生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喝酒、一起聊聊天。
許沐子拒絕了。
在心情低谷時,許沐子會感到孤獨,也會覺得淩晨離家跑來酒吧很刺激。
但她不會随便和誰都結為同盟。
對方還在嘗試遊說,她卻很堅定。
所有陌生人都不行,隻有鄧昀可以。
鄧昀也的确可靠,适時出現,虛攬着許沐子的肩膀,把她往他身邊帶了一下。
他平靜地對來搭讪的人說:“不好意思,她是跟我來的。”
那人很遺憾地點頭,端着酒杯在他們面前躊躇片刻,還是離開了。
老話說過“初生牛犢不怕虎”,許沐子嘗試過低度數雞尾酒,信心倍增,覺得喝酒這件事也不過如此。
她膨脹了,還嘗了鄧昀的酒,被威士忌入喉的苦辣感受嗆到直皺眉。
喝酒哪有一次就學會的。
第一次喝酒哪有不醉的?
許沐子不是天賦異禀的酒量型選手,回家前,到底還是出了點丢人的小插曲。
此刻,在客棧裡的早晨七點多鐘,他們幾乎是同時想到了許沐子醉酒後的情境。
鄧昀當然是帶着淡淡笑意的,許沐子則是非常後悔。
不該說那句引起不好回憶的“我喝酒不是你教的麼”。
而有些事情,巧得像時間倒流——
急于搭讪的邢彭傑在一片熱鬧人聲裡,端着還沒喝完的半杯熱飲,湊回到許沐子和鄧昀面前。
“欸,許沐子......”
邢彭傑興奮地描述着新朋友們的小酌計劃,說大家打算先拉個臨時聊天群,訂些啤酒、飲料和零食。
參加的人,八點半左右在樓上放映廳集合,費用可以平均出一下,或者後面喝酒喝得多的,出錢比例高些。
邢彭傑問許沐子:“我們打算先過去玩幾個小遊戲,你來嗎?”
之前出門穿過的厚浴袍和其他衣物還濕着,許沐子打算去投币洗衣房裡洗洗、烘幹。
天氣濕冷,她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夏夏找新的浴袍拿來穿。
于是許沐子轉頭對邢彭傑說這樣說:“我八點半再上樓找你們吧。”
邢彭傑當然是隻想和許沐子玩,但鄧昀就坐在旁邊,這小酌局裡都是客棧住客,本來也沒有生熟之分,不順便叫一聲,總覺得像在搞孤立。
“那個......兄弟,待會兒你來嗎?”
鄧昀說:“不了,有點缺覺。”
許沐子人往電梯間走,撇撇嘴。
不來就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