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沒,清河郡主的嫡女祈小姐來我們府上小住,今天一大早,咱家世子爺就親自去祈府接去了。”
“夫人與郡主是手帕交,兩家定是打算讓他們相看,單看家世,祈小姐與咱們世子絕配。”
“豈止家世,聽說那位祈小姐是位才女,她的兩位兄長與世子交好,祈家大公子是禮部主簿,祈小姐從小就與兩位兄長一起學習,學問叫一聲女夫子也不為過。”
“那真真是天賜良緣啊……”
尖銳的針尖刺破了蘇袅袅的手指,她沒有叫痛,不覺似得繼續繡,血珠越聚越大,被絲絹收去,化成一朵鮮豔的血花。
“小姐。”翠汀皺眉,快速拿了幹淨的手絹替小姐包上。
“小事。”蘇袅袅扯扯嘴角笑了笑,隻是眼中沒什麼笑意。
剛送走一個管靈,又來一個祈小姐。
隻聽這些丫鬟們私底下讨論,她便知曉這位祈小姐絕非管靈、蘇卿玉之輩,這是真正的高門貴女,又有林夫人助推,對她的威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若這位祈小姐容不得異己,就會提前清除自己,若她容得,她隻想做妾,她做正妻,倒與她不相幹。
翠汀也聽到了外面丫鬟們的議論,她出去将院裡閑聊的丫鬟們趕走,又把窗戶關上,為小姐端來一杯暖茶。
蘇袅袅無心再繡,慢啜了一杯茶,将泊雲喚了過來。
“今日府上可有什麼事發生?”蘇袅袅微笑問道。
泊雲略一思考:“有呢,祈府的嫡小姐來府上了,這會子正在大夫人院裡說話。”
蘇袅袅攥着杯子的手收緊。
已經到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叫她過去,應該也未叫蘇卿玉,這是想給這位祁小姐與謝允單獨創造機會。
謝允那樣的溫其如玉的男子,一旦娶了妻,就是納妾,也定是按照律法來,約等于她就沒機會。
她的時間緊迫,要抓緊了。
第二天,蘇袅袅才見到這位祈小姐的真容。
大概是宿命,兩人見到雙方時竟長久注視,仔細打量對方。
祈绾儀是蘇袅袅見到的第一位真正的名門閨秀。
祈绾儀模樣生的端莊秀美,舉手投足盡顯世家貴女的風貌,被詩書浸染的女子,又帶着點文氣,好一位冰清玉潤,出塵脫俗的競争對手。
蘇袅袅心沉沉,這樣的女子天生自帶耀眼光環,普通人家的姑娘站在她身邊隻會自慚形穢。
蘇袅袅壓力巨大。
祈绾儀同樣也感受到一種壓力。
她來之前聽說英國公府有兩位表姑娘做客,隻聽家世她并未将兩人放在心上,但見到蘇袅袅時,她絹袖下的手指捏緊。直覺告訴她,這個鬓發如雲、雪膚紅唇的美人,很有可能是她的對手。
兩人相互見禮,随即别開眼神。
祈绾儀并不認為這個對手有多強。
她是祈府嫡女,林姨母是看着她長大的,與英國公府門當戶對,兩家父母均有撮合她跟謝允之意,這個小小的商戶庶女能耐再大,也絕沒資格與她搶。
她與謝允又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就經常見他來府上找大兄、二兄,懂事之後,祈绾儀再見謝允就有了小女兒心态。放眼整個北直隸,幾乎沒有男人比他再好的。
才華比謝允好的沒他品性好,品性比他好的又沒他這副好容顔,容貌好的又沒他的顯赫家世,這樣樣出色的男人,怎能不讓女兒家心心念念。
祈绾儀早将芳心許給謝允,隻是閨閣女兒,哪裡能将這種事說與人,她隻能藏在心底,寫在詩裡。
蘅兒的來信讓她欣喜不已,連貴女的尊嚴不顧,她欣然前往英國公府,想要與他促一段好姻緣。
謝允親自來接的她,将她護送到了林姨母的院裡,又溫柔的詢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的,祈绾儀心跳的厲害,越發喜歡他。
她與謝允是一類人,兩人有着更高的境界,又兩小無猜,哪裡是蘇袅袅這種庶女能懂的。
蘇袅袅确實不懂,她隻信娘說過的話,天下所有男人的本質都是一緻的,喜歡清白的家世,美人的皮囊,商女的手段。
她能感受到謝允待她是與他姑娘不同的,他對自己有很強的憐憫心,再加上她陰差陽錯救了謝蘅一事,整個府上都對她比之前更重視,她知道自己在他眼裡,是柔弱可憐又心地善良的姑娘。
他下意識的想給她擦眼淚、摸她的頭發,許願池抱她,還有那晚他受她呼喚,跨入她的房裡給她喂水……
她知道她已經很接近了,隻需要再有一個刺激,她便能更近一步。
蘇袅袅沒閑着,她又拜訪了幾次鄭婆子,知曉了不少他小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