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十多歲後,曾遊曆天下,在外遊曆兩年,他廣結天下好友、隐世大儒,後歸家發奮苦讀,考取功名。
鄭婆子還說,謝允有一知己,也是供職翰林院的同僚,兩人同一年考上,姓褚字行簡,兩人自小敗在一位老師門下,一般月底最後一個望日,褚行簡會來府上拜訪林夫人,再與謝允同去老師府上。
今日便是最後一個望日。
蘇袅袅這日卯時就起,沐浴熏香,化妝着衣,好一番精緻打扮後,去了花下堂必經之路——秋千園
大啟朝女子閨中無聊,時常結伴蕩秋千。
她娘說,要時刻讓男人有新鮮感,她低調内斂了這麼久,也該讓他見見自己另外一面。
自外院到内院隻有一道垂花門,謝允與好友褚行簡一同跨過這道門,來到内院,邊走邊聊。
“聽說祈绾儀來你府上住了,傳聞她香姿玉色又滿腹才學,不輸你我之輩,可是真的?”
謝允身旁有一與他差不多高的勁瘦男子,身穿修身的黑色錦袍,面色冷峻,雄姿英發,乍一看不似謝允一樣平易近人,而是給人一種逼仄張揚之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此人便是中山王之嫡長孫褚行簡。
面對好友的揶揄,謝允面色平淡:“祈小姐就住在花下堂,一會多半會遇見她,你親自去看不就好了。”
褚行簡不滿他裝不知情,“霁山不厚道,我在京城都聽說了,你家要與祈家共結兩姓之好,人家姑娘放下身段來你府上與你相看,你到底怎麼個意思?”
謝允聽了微微皺眉,“外面是這樣亂說的?”
“亂說?你别告訴我你不知道,霁山你對感情之事太遲鈍了吧,祈小姐要是知道你這樣想,大概要哭暈過去了。”褚行簡負手冷笑。
謝允沉默,母親與清河郡主交好,謝蘅又剛在她那兒待了段時間,英國公府邀請清河郡主的女兒來府上小住,他以為隻是如此。
現在看來,隻憑外面風雨,他也躲不過去。上次才跟母親表态,她就真開始打算起他的婚事。
他也認為祈小姐是很不錯的妻子人選,但心底不知為何,竟然微微抗拒,是他仍受少年時被女人驚吓的影響麼。
謝允腦中閃過一個人影,稍縱即逝,謝允微微心驚,他怎地想起那個膽小怯懦的小表妹來。
謝允壓下心底泛起的異樣情緒,隻用此來證明自己對女人并不恐懼。
好久沒見她了,不知她最近在忙什麼,可還會被她那位長姐欺負?
“霁山啊,不是我說你,你明年就弱冠了,也該成親了。”褚行簡以一副長者的語氣,教訓他道。
謝允瞥他一眼,含笑反駁:“行簡兄去年就弱冠了,如何還不選妃,中山王不急嗎?”
褚行簡剛要發怒又想起什麼來,走的閑庭信步,眸中閃過傲色:“你跟我不一樣,我有通房,早已知曉什麼是銷魂滋味,霁山,你這樣保守,不怕到時候你新婚之夜出笑話麼。”
兩人互相攻讦,說話間走到一個幽靜的園子,褚行簡一眼就看到了西邊的魚池,裡面的魚種類繁多,有錦鯉、龍睛、蘇州獅等,魚養的極好,各個肥碩。
褚行簡當即喚來小厮。
“給小爺找個水缸來,小爺我網他幾條。”
褚行簡挽起袖子,一腳蹬在池邊的石頭上,開始認真挑選了。
謝允失笑搖頭:“你若喜歡何必自己撈,我給你各送幾條去。”
“不,不用麻煩。”褚行簡直接拒絕。
工具拿來,褚行簡費力撈魚,幾乎是整兜整兜的網,魚兒見了私下逃竄,整個魚池一片狼藉,謝允看了直搖頭:“是貴府沒魚了嗎?”
“有,但老爺子平生最愛魚,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讓我碰。”褚行簡撈的興起。
“我不記得你喜歡魚。”
褚行簡含糊道:“今日偏偏就喜歡了。”說來慚愧,他要這魚全是為了哄他的通房高興,因着她喜歡金魚,誤撈了老爺子一條魚,他怕老爺子怪罪她隻能自己背鍋,挨了老爺子一棍子,回頭就對他那個通房發了頓脾氣,通房這些日子總給他臉色瞧,更不給碰,眼下正好,他弄一缸的魚回去給她玩,玩個盡興,這樣就不能再鬧脾氣了吧,他已經素了好些時日。
這種事即便對方是好友謝允他也不會講出來,丢人不說,他們這種子弟,逗逗家裡養的通房丫鬟非大丈夫做的事。
謝允離開魚池邊,省得被濺水,耳邊忽然聽到隐約的女子笑聲,他循聲看去,竟見遠處一抹蕩起的芙蓉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竟是小表妹,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此處是秋千園,蘅兒常在這裡玩耍,不知同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