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宋千予往後退了一點，淡淡道：“來了解一下德康醫療。”

唐鶴唳看着眼前，聲音莫名地帶了一絲怒意：“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千予擡眼看了看唐鶴唳，卻隻觸及他冷峻清晰的輪廓。

相較以前，唐鶴唳身上的肆意灑脫好似少了一些。

“不久前。”宋千予打着馬虎眼，不想正面回答。

唐鶴唳的語氣透露着讓人無法接近的寒意，卻偏偏要說着熟人之間的問候：“這五年，你過得好嗎？”

宋千予愕然，對唐鶴唳突如其來的話，摸不着頭腦。

她印象裡的唐鶴唳從來不會和她說這樣的話。

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麼回答，唐鶴唳又轉過身來，盯着宋千予冷嘲着：“宋醫生，連合作方這樣的問題都不能回答嗎？”

宋千予一時跟不上唐鶴唳的腦回路，便順着這話接了一句：“這畢竟是我的私事。”

唐鶴唳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對，是宋醫生的私事。”唐鶴唳重複着這句話。

“那五年前我的手表，宋醫生是不是可以還給我？”唐鶴唳說。

宋千予看向唐鶴唳的左手手腕，冷硬的腕骨處赫然是她曾經送給唐鶴唳的手表。

那大概是唐鶴唳收到過最便宜的禮物，卻是，宋千予第一次去兼職賺的所有的錢。

但是怎麼可能呢？

那個時候，他不是不喜歡嗎？又為什麼要在現在随身戴着。

宋千予不敢相信地看着唐鶴唳，那雙灼灼的眼睛好似在此刻逼着自己回到過去的記憶。

那時候，師姐用她規培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了一個男士錢包，好似寶貝一般地看着，隻離開一會兒，也要吩咐她幫忙看管：“千予，你幫我看着一下，老師讓我去一趟辦公室，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宋千予看着眼前的錢包雖然不理解，卻也還是乖乖照辦。

等着學姐回來的時候，又好似看寶貝一般地看着。

“沒有人動吧。”學姐問。

宋千予寫着論文，聽見學姐如此問，擡頭看了一眼：“還是剛剛那個位置，沒有人動過。”

見學姐的寶貝樣子，她忍不住問了一句：“花了三個月的規培金就為了買這麼一個錢包，真的值得嗎？”

學姐問：“那你男朋友生日，你不送禮物嗎？”

宋千予想起上次和唐鶴唳吃飯他一直盯着手機看的樣子就生氣，沒好氣地說：“我為什麼要送他。”

可想了想又忍不住後退一步：“随便買一個好了。”

學姐将錢包放進禮物盒裡：“你這都是氣話。”

“這可是表白心意的好機會，你不如趁此機會能讓他永遠記住你的禮物。”

宋千予看着那個放進禮物盒的錢包：“你是說讓我三個月省吃儉用給他買每一個禮物嗎？我可做不到。”

學姐卻說：“重要的不是禮物而是心意，我三個月省吃儉用是為了告訴他，他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就是我有十塊錢，我願意給他花八塊錢。”

宋千予有些心動，嘴上卻說着：“再說吧。他生日還有一個月呢。”

手機裡卻偷偷浏覽起了咖啡店的兼職。

想到這裡，宋千予隻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很傻。

在家都從未洗過一個杯子的她，去兼職了一個月，再用那一個月的錢，全部都拿去買了一塊手表。

那塊手表雖然廉價，但卻和她家無關，代表的是僅僅是她宋千予的真心。

可在生日那天送給唐鶴唳的時候，隻得到他一句：“拿去扔了吧，我不喜歡。”

至今，唐鶴唳那日的話都還能像一把鋒利的刀輕易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細細密密的傷口。

她甚至都能想起來，那個時候自己是如何逼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放棄他，又在深夜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

再後來，她一連幾次都沒有随他去參加唐家的家宴。

唐鶴唳大約隻是妥協了。

某一天忽然來了她家，用他戴着的勞力士換了她手裡這塊廉價的表。

宋千予輕笑了一聲。

如果這段回憶不這麼難過，如果現在不是五年後，她大約真的會很感動，他居然會戴着自己送的手表吧。

“我扔了。”宋千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