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吹着冷風，裴婠批發坐在梳妝台前，悶悶不樂地問道：“你要離開幾天？”

“除去趕路的時間，最多三日。”甯熾看她不開心，耐心地哄着，“離京城也就一天的路，我很快就回來了。”

如果是平常，裴婠不會這麼敏感害怕，隻是現在不同當初，她滿眼擔憂和不舍，隻求着甯熾能陪伴自己左右。

甯熾無奈歎息，隻當是裴婠不舍，“绾绾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不會耽擱。”

裴婠垂眸不語，現在甯熾還不知道真相，自然沒辦法理解她的痛苦和害怕。

“那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别讓我久等。”

“你若覺得無聊，就多結交朋友，不用隻單單坐在家中等我。”甯熾耐心道。

他見裴婠不說話，吻了她的臉頰，“正好長公主舉辦了宴會，你去參加，還可以看見裴欣，她馬上要嫁人了，你作為妹妹也該陪陪她。”

裴婠眼睛閃着光，害羞地點點頭，“我怕丢你臉。”

她許久沒出過門，就算出門也是做那羞愧浪蕩的事。

甯熾捏了捏她的臉蛋，他注視着裴婠，眼睛是閃亮的，含着蜜糖一般，“怎麼會呢？绾绾長得漂亮，明明是給我長臉了。”

翌日清晨，裴婠哭着送走了甯熾，憂愁地坐在家中，做一些無聊的針線活兒。

她知道外面的丫鬟都是監視她的，所以也不肯讓她們靠近自己，呆愣地坐在院子，直到門外的奴仆送來一封邀請函，她又想起昨夜甯熾讓她參加宴會一事。

丫鬟熟練地開始為她上妝，嘴上說着讨好的話，裴婠一句也沒聽進去。

長公主舉辦宴會，裴婠不敢懈怠，站在公主府的門口，等待着裴欣。

“妹妹。”裴欣坐着馬車，遠遠看見了裴婠的身影。

“我不熟悉，還請姐姐帶帶我。”

“一向都是這樣的。”裴欣笑得溫柔，拉着裴婠進入公主府。

雖然已經見慣了奢華，裴婠還是忍不住東瞧瞧西看看。

宴會上的賓客不少，裴欣帶着裴婠出現在花園，衆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裴婠身上，好奇地看着甯熾違抗父命也要娶進門的庶女。

不過如此……

衆人的目光瞬間落在裴婠身上，她猛然覺得自己仿佛被針紮，刺痛。

那些人的目光并不友善，畢竟她在半路失蹤，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竟然還能活着回來，甯世子居然也不嫌棄她……

裴欣正同閨中好友說話，她一旁總是跟随着裴婠，其他幾個小姐也習慣了。

裴婠獨自一人時就嘗嘗公主府的糕點，她擡頭正去找姐姐，卻恰好碰見當初污蔑自己的小姐鄭雲。

鄭雲也正盯着她，滿眼的不屑鄙夷。

她是郡主張潇顔的好友，看着裴婠搶走了甯世子，心中就更加厭惡裴婠，隻當她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一同随行的小姐也為了讨好鄭雲，對裴婠露出不善的目光。

裴婠正想離開去找裴欣，卻被鄭雲攔住。

“好久不見，裴婠妹妹還記得我嗎？”

“鄭姑娘，有事嗎？”裴婠知道她看不起自己，便着急想離開，其他幾個小姐也攔住了裴婠。

“我還沒說話，你就離開，不知禮的鄉野丫頭！”鄭雲冷冷一笑，“還是個狐狸精。”她壓低聲音，輕輕咒罵。

裴婠臉色蒼白，怒瞪鄭雲，“鄭姑娘的嘴怎麼這麼髒，早上沒漱口嗎？”

鄭雲一愣，看她嬌嬌弱弱的模樣，還以為隻是個軟弱的包子，“狐狸精！我早早就聞到了騷臭味，肯定是你的！”

她家裡的爹爹寵妾，她娘恨得要命，整天在她耳旁罵人狐狸精，她也學會了，來辱罵裴婠，甚至還伸手掐住裴婠的臂膀，“聽說你之前失蹤了，被山賊擄走了？”

裴婠臉色蒼白，看着她顫動的嘴唇，知道她要說什麼，顧不得手臂的疼痛，“你住嘴！”

“你清白嗎？好意思嫁給甯世子？”鄭雲看着裴婠崩潰痛苦的模樣，露出得意的笑，“怪不得郡主看不上你和甯世子，你們都是一樣的人。”

鄭雲得意洋洋地說完，隻覺得身心痛快，一旁的其他姐妹也跟着嬉笑嘲諷。

裴婠眼睛通紅，眼淚落下，她是不清白了，也連着甯熾也不幹淨了？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

裴婠血紅的眼睛注視着得意的鄭雲，山裡道觀是自由的，她回到裴府之後小心翼翼，卻不代表她始終是個小心翼翼的包子。

她深吸一口氣，一滴淚劃過臉頰，她死死地抓着鄭雲的手臂。

“你再說一句？”

鄭雲驚詫地看着裴婠血紅濕潤的雙眼，被吓住，“難道我說錯了？狐狸精……”

裴婠不知做什麼，她打回去，會不會損害了甯熾的名聲？會不會讓姐姐難堪？

這裡真不如山間來得自在美好，她流着淚，死死地拽着鄭雲的手臂，恨不得把面前的貴女們的嘴都撕爛了才好。

“你快點松手，不然……”鄭雲隻當她是紙老虎，冷笑兩聲，威脅道。

“我說得不對嗎？”鄭雲猖狂道。

裴婠眼睛閃着淚光，她恍惚覺得鄭雲說得對，自己的确是失了清白，甚至現在還在與兄長苟且偷情……

她羞愧之下，放了鄭雲，冷聲道：“你不可以說甯熾。”

鄭雲道：“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哪有真心喜歡，不過是看上了他的權勢錢财罷了。”

公主府的花園盛大，晚風一吹，卷着花香，卻莫名冷。

張潇顔遠遠看見了與裴婠交談的鄭雲，看裴婠臉色蒼白，眼眶通紅，知道她肯定是在欺負裴婠，走過去道：“晚宴快開始了。”

鄭雲冷笑兩聲，看裴婠默不作聲，更加得意。

張潇顔微微皺眉，去往宴會的途中還問鄭雲：“你欺負她了？”

“狐狸精，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