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潇顔道:“不要再胡說了,你這張嘴總有一天會惹來禍亂。”
傍晚,裴欣與其他姐妹遊湖回來,看着坐在涼亭的裴婠渾身顫抖,驚訝詢問:“妹妹,你怎麼了?”
裴婠不肯說,隻擦擦通紅的眼睛,“姐姐,宴會快開始了。”
其他幾個小姐也疑惑地看着裴婠,傍晚的黃昏餘光落在裴婠的淚痕上,惹得其他人心疼不已。
裴欣一直詢問裴婠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裴婠不肯說。
鄭雲的羞辱讓她極盡崩潰,可她不敢動手,隻怕毀掉了姐姐和甯熾,沉默不語地去往宴會。
裴欣追問幾次,見裴婠忍着淚,隻能無奈閉嘴,溫暖的手覆蓋在裴婠冰涼的手上。
裴婠如同傀儡咀嚼着佳肴,腦子中卻不斷地重複着鄭雲侮辱她的話,說她髒,連帶着甯熾也髒了……
她手拿着筷子,顫抖着,拼命地讓眼淚不落下,免得讓别人笑話。
夜深,其他賓客陸陸續續離開。
裴婠與裴欣道别,她卻突然抱住裴婠,“妹妹,我們二人是親姐妹,你有事一定要與我說……”
不過一句話,便讓裴婠落淚不止。
裴欣離開後,裴婠一臉落寞,默默地上了馬車。
那服侍的丫鬟也看出來裴婠哭過,詢問起來,卻見她閉口不談,想到今夜大少爺的吩咐,她猶豫要不要開口,眼見着馬車開始動了,她悄悄道:“大少爺今夜要見你。”
裴婠面色陰沉,搖頭道:“今夜不見。”
那丫鬟一愣,不好交差,就趕忙勸裴婠道:“夫人,大少爺會生氣……”
“那他有本事來殺我。”裴婠語氣沉重,眼眶通紅,她與他苟合多日,已經厭煩。
可那馬車是由不得裴婠做主,硬生生地把她帶到了裴淩君面前。
裴婠不肯下車,丫鬟頭疼不已,趕忙進去彙報。
裴淩君微微皺眉,“不過幾日不見,她就硬氣了?”
“夫人不對勁,看起來是哭過……”丫鬟害怕責罰,怯懦道。
裴淩君打起精神來,疑惑道:“哭過?誰欺負她了?”
“奴不知,公主府不讓人随意進去……”丫鬟跪在地上,害怕道。
裴淩君微微皺眉,讓人快點把裴婠請進來,别讓她在外面得了風寒,他腦瓜子一陣疼,臉色也從一開始的期盼轉變為陰沉。
魏空沒辦法,強硬着把裴婠從馬車裡拽出來,見她眼眶通紅,必定是受了委屈。
裴婠不情不願地走到裴淩君面前,屋内一片漆黑,他點燃一盞燈,照着裴婠的臉蛋,“怎麼哭了?”
裴婠不說話,隻恨恨地注視着他。
裴淩君道:“你對我好歹裝裝……”
他放下那盞燈,又悄悄看了一眼裴婠通紅的眼睛。
“你今日去公主府受委屈了?”
裴婠依舊不說話。
這樣的沉默讓裴淩君方寸大亂,但面上裝平靜。
詭異地沉默一陣,裴淩君冷冷道:“你若是不說話,我幹脆割了你的舌頭,你一輩子都别說話才好。”
裴婠身軀微微顫抖,“我要回家。”
裴淩君問:“誰欺負你了?”
他微微挑眉,看着裴婠通紅的眼眶,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卻被裴婠躲開。
他仿佛被石頭砸了一下,心中更加煩悶惱怒。
“我要回家。”裴婠忍着淚,繼續重複道。
裴淩君壓下怒火,換上溫柔的笑意,輕聲詢問:“绾绾,誰欺負你了?讓哥哥幫你報複回去。”
今日的欺負侮辱都是因為他!
裴婠想到此處,便忍不住落淚,恨恨地看着他,“都是因為你!”
裴淩君微微一愣,将她抱住,“誰欺負你了?對你說了什麼?”
裴婠不肯說,奮力掙紮開,“我太累了,你讓我回去。”
幽暗的屋内,桌上的燈因為劇烈的掙紮而倒下,點燃了裴淩君的字畫。
他倒也不在意,隻靜靜地看着裴婠委屈的模樣,真可憐,真是好欺負……
“我會讓你送你回去。”裴淩君輕輕歎息,一旁的字畫燃燒起來,在黑夜中莫名的詭異。
裴婠看着他坦然自若,便忍不住啜泣,“都是因為你……”
裴淩君不語,隻覺得針紮着他的心,疼得厲害。
“你既然讨厭我,就離我遠點!”裴婠崩潰大哭,一步步後退,一旁的火焰更大,“你看不起我,你貶低我,讓我深陷泥潭……”
裴淩君沉默良久,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裴婠,等待她的平靜。
哭聲漸漸微弱,裴淩君也不曾靠近她,保持适當的距離。
“绾绾,我不讨厭你。”
他思考許久,才明白自己是一點也不讨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