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育自然也不肯信,但書信内容不可能造假,此事多半已經在朝堂上傳開。
裕王爺安排京城的反賊開始大肆宣揚痛斥裴淩君不倫舉動,對裴淩君彈劾上百次。
局勢漸漸轉好,朝廷也覺得用不上裴淩君,開始動搖。
此事舉國震驚,裴淩君地位即将崩塌。
裴婠鎖在深閨中,并不知道的外面情況。
“今日的粥如何?”裴淩君摸了摸裴婠蒼白的面孔,“你可信我了,你肚子中的那塊肉會把你折磨得不成樣。”
裴婠嘔吐不止,吐得實在厲害時,眼眶也會溢出淚水,難受得說不出一句話,像烈焰夏日被曬開的花草,曬閹了。
她無奈地靠在裴淩君的肩頭,隻能依托他。
實在奇怪,他怎麼不派人來照顧她,何須親自上陣?
“戰事不緊嗎?”
裴淩君輕笑道:“已然解決了當初的困境。”
他特意找來這處涼爽的院子,外面種植着各類的鮮花,綠影陽光下的景色很美。
曾有官員想要讨好裴淩君,可無從下手,卻得知他有一心愛的寵妾,特意讓人送來許多金銀首飾。
裴淩君并不反對,他知道裴婠喜歡這金燦燦的飾品,特意誇贊道:“珠光寶氣,美如仙人。”
裴婠呆愣地望着桌上的金銀,尴尬道:“不知何時出現,實在奇怪……”
外界所傳讓裴淩君在軍中受到極大的威脅,他卻不卑不亢,讓将軍們不由懷疑京城中的風言風語是否是黨派之争,牽扯到面前的翩翩君子麒麟鬼才。
裴婠吃完他的粥,嘔吐的不适感減弱許多,面色漸漸紅潤,道:“不必讓我靠着你。”
“可我很喜歡。”裴淩君直白道。他放下瓷碗,注視着裴婠紅潤的面龐。
裴婠不曾适應,隻能僵硬地靠着他,聞着他身上淡雅的竹香。
“恐怕不能讓你見到甯熾了。”裴淩君無奈道。
她瞪大眼睛,僵硬地躺着,故作淡定道:“好。”
“我們需要回京。”
裴婠疑惑地望着他,“這邊不需要你了?”
“嗯。”裴淩君淡定地抱着她,沒有任何反應,裴婠隻當是京城有急事,需要他處理。
可實際上,裴淩君被彈劾上百次,名聲盡毀,在處理完這邊的緊急戰事後,很快被朝廷抛棄,他并不是風風光光被召回京城,而是狼狽如喪家之犬回到京城接受懲罰。
但這一切并不重要。
他目光鎖在裴婠紅潤可愛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上揚,那甜蜜的幸福感讓他出奇淡定。
返京啟程那日,裴婠上了馬車,疑惑地望着四周,沒有當初的盛大,氣氛并不似當初熱鬧。
裴淩君坐在馬車内,扶着裴婠坐下,輕輕扶着她鼓起來的肚子,“舟車勞頓,倒是辛苦你了。”
裴婠沒說話,望着外面的城池,好像與甯熾的距離更遠了。
裴淩君看她沉默不語,告知了裴婠一個好消息。
“近日有一件喜事。”裴淩君輕笑着。
裴婠扭頭望着他,“你獲功封侯了?”
“甯熾與郡主的喜事将近,隻可惜是敵方陣營,不然我們還能喝一杯喜酒。”裴淩君歪着頭,譏諷大笑。
裴婠驚詫地望着他,微微張唇,又無話可說,眼淚從眼眶溢出,震驚到許久沒說話。
裴淩君冷漠地望着她的眼淚,譏笑道:“你所真愛之人,為了功名利祿,早就把你抛棄了。”
晃動的馬車内,裴婠被巨大的悲傷驅使着流淚,她眼淚一滴滴落下,“與郡主成親,是他自願的?”
“不然有誰逼着他。”裴淩君微微挑眉,看着裴婠絕望痛哭的深情,輕蔑冷哼,其實他心中清楚,能讓甯熾這麼塊答應成親,必定是他與裴婠私通之事傳到他耳畔去了。
一切罪惡的源頭始終是他,他卻毫無悔改之心,反而溫柔勸慰裴婠,“绾绾,不哭,為一個勢利小人不值得。”
裴婠卻一股腦推開他,拼命地擦拭眼淚,表面的平和被她自己打碎,她惱怒地望着虛僞的兄長,“他必定是有苦衷,不是你口中的勢利小人!”
裴淩君微微一愣,被譴責并沒有喚起他的良心和心虛,反而一臉無所謂,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什麼苦衷?”他譏笑問道。
他撕開溫柔的面具,裴婠感到害怕,那一個月他盡心盡力如同侍者一般照顧自己,讓她心生迷茫和錯愕。
“你還想着甯熾,如今他可是要成親了,你與他之間的夫妻锲約算是作廢了。”裴淩君冷靜淡定地分析道。
裴婠哭得哽咽,直到最後身體發生劇烈的反應,嘔吐不止。
裴淩君臉色驟變,沒想到時間過去這般久,她竟然還這樣在乎。
他臉上的譏笑和得意瞬間消失,輕撫擦拭裴婠的眼淚。
“這是他自願選擇,又不是我逼迫,你怪我作甚?”裴淩君露出無辜神色,幽暗的眸子盯着裴婠痛苦的面容,嫉恨妒火在内心燃燒,灼痛讓他的勝利和喜悅消失殆盡。
馬車繼續前行,她與甯熾的距離又拉開了。
裴婠淚流不止,看着他身上滿是自己的嘔吐物,肮髒不已,心中頓時慌亂不已,慌忙地擦拭他身上的污穢。
她心中又開始害怕他要對肚中骨肉做壞事。
裴淩君看在眼中,無奈歎息,“我何時嫌棄過你?”
為了證明,他親吻裴婠的蒼白的唇瓣。
“一直愛着绾绾。”裴淩君緊緊地抱着他,有意安撫裴婠絕望焦躁的内心,不過還夾雜着點私貨,“可不會像有些人棄你不顧。”
裴婠被他緊緊地抱着,嘔吐和難過讓她沒了掙紮的力氣,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裴淩君剛才的話。
“這都是他自願選擇……”裴淩君又一次強調道。
裴婠哭得傷心,“會不會是裕王爺逼迫呢?”
像一個小姑娘尋求安慰和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