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上傳來一陣溫熱的綿軟,氣息慢慢地開始沉重難舒。
此刻,他的黑眸裡猶如藏着無底暗河,似在克制,又或是不滿足于淺嘗辄止。
唇齒相碰,檀稚唇上傳來撓心般刺痛,絲絲血腥味舌尖蔓延開——她隻覺得很痛。
一雙纖細的手無力地抵在他的胸口。
微風吹皺潭面,一陣如煙如塵的水霧拂面而來。
文祯明感受到少女停止了掙紮。
他慢慢松開了她,低垂眼眸看她,擡手指腹抹掉朱唇上的血珠,“不準你把其他男人帶到望江園裡。”
檀稚别開臉捂着嘴,心底情緒複雜交錯,他既是對自己無意,剛剛又為何要這樣對她……
一滴眼淚滑過眼睑下的紅痣。
她委屈地雙手抱膝蜷曲成一小團,下巴擱在膝蓋上,長發、衣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模樣十分讓人憐。
文祯明眉梢在陰影中輕輕一動,指尖解開腰間的衣帶。
檀稚耳邊響起玉佩與串珠相碰發出的清脆聲,馬上警惕起來。
後背退無可退地筆直地靠在樹樁上,一雙杏眼盯着正在脫衣的男子,手下意識抱住胸。
“你還要做什麼?”聲音軟軟毫無殺傷力。
文祯明身形一頓,少頃後将衣帶束緊,嗓音涼薄道:“你就這樣冷着。”
檀稚眉心皺起,莫名其妙!
現在明明是她被占便宜了,怎麼還輪到他黑臉鬧脾氣,淚珠不停地往外冒。
“……”文祯明指尖一麻。
“阿稚!”周楠依從不遠處一塊巨石後出來。
檀稚淺淺愣住,楠依阿姊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裡的,她會不會看到他們……
此刻文祯明脖子上的咬痕顯得尤其暧昧不明。
文祯明垂眸看着少女半掩在濕發下的耳根通紅。
檀稚眼神躲閃,嗓音裡難掩地哽咽,“阿姊怎麼會在這兒?”
周楠依脫下外袍蓋在檀稚的身上,“說來話長……”
文祯明語氣不善道,“那便長話短說。”
檀稚皺起眉,文祯明與高氏一族好像并不和,而周楠依在除夕夜宴時是通過高太後進來的,她們私下有何利益來往不言而明。
“他們出事了,高丞相流放,太後鎖入冷宮,朱孝南連我也不放過,派暗衛來追殺我。”周楠依俯下身來,手心摩挲着檀稚的肩。
她繼續道:“甯希堂那具女屍我一眼便知她不是阿稚,便猜是文大人弄來的屍體,我實在是沒辦法才來江南找你們。”
“你知那具女屍是假的?”文祯明道。
“阿稚的腳腕上……”
“阿姊阿姊,我們先回去吧,在這兒說話不安全。”檀稚起身打斷道。
文祯明垂眸狐疑地打量着少女。
腳踝上的那片青綠,當時時間急,确實沒法注意到這個細節,而且那具屍體他也沒想着能瞞多久。
可,她何故那麼在意?在隐瞞什麼……
周楠依将朝廷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們,“……現在朱孝南以太子之死為契機,大肆株連殺戮老臣名将。”
檀稚聽完呼吸半滞,元良死了?
虎雖毒尚且不食子,朱孝南竟然把自己兒子也殺了。
在馬車上那名黑衣人說得——把人留下或是把屍體留下,選一個。
朱孝南要她回宮,無論是以什麼形式,她後怕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若是讓朱孝南知道了她還為文祯明解了毒……還是說他已經知道了才會派人來抓她。
現在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有把長生金丹煉出來,讓他服下。
檀稚垂下眼眸,“阿姊若是沒有地方可去,不如現在望江園歇腳?”
“不行。”文祯明搶道。
少女不理會他,默默挽起周楠依的手肘,“阿姊,有人把江南的府邸送給我了,帶你去看看。”
周楠依擡眸看了一眼男子脖子上的咬痕,半秒後又悄然收回視線。
*
回到望江樓時天色已暗,小渠兩岸燈火輝煌。
在望江園木門一位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年背對着他們折下腰,不知在看些什麼。
“牧飛阿兄?”檀稚離遠便認出他。
沈牧飛應聲回望,“阿稚姑娘這個時間怎麼在外面回來?”
他的懷裡還抱着一隻渾身一體白的幼犬,指尖鈎着一串肥瘦相間的豬肉。
幼犬看見檀稚興奮地掙脫了他的懷抱飛奔而來。
檀稚将幼犬舉起來,親昵地蹭着它毛茸茸的肚皮,“你又長胖了你。”
文祯明視線冷漠地審視着來者,兩人視線在半空中蓦然相撞。
沈牧飛眼眸一閃,拘謹地整理了下衣衫。
漫步走近見到檀稚身後的男子,以及他脖頸上的猩紅牙印,原本清亮的嗓音一沉,“他是誰?”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角度,輕擡起下巴,猩紅的牙印在月影照映下更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