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有，但不好分。

周君霓想起剛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實習的小女孩也是熱得滿臉通紅，感覺快要中暑。

她又拿起手機，邊打開外賣軟件邊對江逸說：“你先喝點吧，我再給他們訂單獨瓶裝的。”

“好……”

是江逸自己引起的話題，他也不好推脫，不過出了汗，他确實有點渴，接了兩杯水後，遞過一杯給周君霓。

“謝謝。”

周君霓接過來，象征性地喝了口，又想放下，卻發現窗台縫裡都是灰，手邊也沒有桌子，她隻好咬着塑料水杯的邊緣，空出雙手輸入收貨聯系方式。

室外溫度高，盡管一直開着窗，還有風扇呼呼吹着，吹來的風也是悶熱的，江逸熱得有些受不了，隻覺得自己在火箱蒸爐裡烤着。

一口喝光塑料杯裡的水，江逸說：“那我先回去了。”

“嗯。”

周君霓咬着杯子不好說話，但很禮貌，沒有忽視江逸，擡頭看他，朝他點頭，又目送他離開關門。

擔心礦泉水太重，一個外賣員不好送，周君霓分着好幾單下，加上又買了很多其他降暑補充能量的東西，下單的時間就久了些。

等她終于買完全部東西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都有些發麻。

單手拿着手機和水杯，周君霓空出一隻手，拍拍自己雙頰的下颌骨，放松了些，這才換了個方向把杯子裡的水喝光，又關掉風扇離開休息室。

人來了又走，休息室裡還是那樣的燥熱，隻是少了些嘈雜的聲音。

少了風扇和心跳聲。

-

周君霓回到主席台下的時候，江逸已經投入到訓練教學中。

比起小球員，他腳下的球明顯更聽話。

為了精準捕捉到江逸每一個精彩的瞬間和細節，導演正盯着各個顯示屏看，心無旁骛。

周君霓看他不像知道熱搜的樣子，就沒去打擾他，還是站在邊上的紅色棚子下看球員訓練。

“小周總，喝水。”

周君霓應聲低頭看，有人遞了瓶礦泉水來，那說話的聲音也熟悉，她側目看去，是前一會兒給她看熱搜的實習生。

周君霓接過水，說了聲謝謝，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乖巧應道：“易棠，是導演組新來的實習生。”

“噢，這樣。”

周君霓感受到手上的重量，指腹摩挲着水瓶的包裝紙，又問：“哪兒來的水？”

易棠回答說：“學校這邊有準備，我們攝制組的車上也有備着，剛剛大家都分到了，我看小周總你沒有，就拿了瓶過來。”

“好，謝謝你。”

笑着把易棠打發走後，周君霓擰開瓶蓋咕噜咕噜一口氣喝了半瓶。

天實在太熱，熱到周君霓還沒反應過來學校裡和車上都有瓶裝礦泉水，她還訂了好幾大箱。

補充了點水分後，周君霓繼續盯着球場上的一群人看。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她不好低頭看手機。

江逸的教練團人很多，完全可以實現一對一的教學，他們現在就是在教小球員們怎麼更好地帶球過人。

江逸是真的長高了不少，他擋在校足球隊的小隊員面前，把人遮得嚴嚴實實，周君霓隻能看見他的背影。

看不到練習的球員，周君霓幹脆就盯着草地上的球看。

盯着盯着，周君霓感覺帶球前進的那雙腿跑得不太穩。

周君霓視線上移，是那小球員在給江逸演示自己平時帶球過人的方式。

江逸專注地看，又走上前去跟他說話，應該是在指出他的問題。

口頭指導完，江逸給他示範。

周君霓又一次看出了那人運球不穩的腳法，這回是江逸。

雖然幅度比先前小球員的小很多，但周君霓從小就跟着看江逸他們踢球，時間長了，對這些腳法也略知一二。

江逸腿上有傷，周君霓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不過這也在常理之中，競技體育這條路很難走，途經的每個人幾乎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跌倒。

思索間，周君霓的手機開始震動，又有電話進來，号碼歸屬地是賀甯市，是外賣到了。

随機喊了幾個附近的攝影師，周君霓又找學校的負責人要了三個小推車，幾個人往校門口走。

推車的輪子很粗糙，不靜音，在水泥地上滾動的聲響格外引人注意。

江逸聽見了，便叫停場上的教練和球員，讓他們先原地緩一會。

他又看手表時間，即将十一點，休息完等會正好去吃午飯。

球員和教練們陸續回到觀衆席上休息，江逸和校隊的主教練走在最後。

江逸簡單提了自己辦校友誼賽的想法，他說：“我想的是黃坪鎮上有校足球隊的學校都參與，比賽舉辦地點就定在七林山腳下的足球小鎮，師生們來回的路費和餐飲住宿的費用我們項目組都會負責。”

江逸之所以想這麼做，是打算通過這種方式在賀甯市本地推廣“出未來”，借此提高鄉下村民們對他的信任。

黃坪鎮算是賀甯市發展最好的地區，鎮上有不少小初高中學校，有校足球隊的學校也多，居民對外來事物的接受程度會更高。

所以，如果能夠先取得鎮上居民的信任，會幫助他們更好地完成鄉村之行。

主教練說自己完全支持江逸的這個想法，他巴不得有這麼好的機會。

江逸對他的理解表示感謝，又說自己也會跟領導提這個想法的，如果通過了，還得麻煩主教練配合。

這邊兩人的交流順暢進行着，周君霓那兒就有些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