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日。
盡管退役已經有段時間,但江逸習慣早起後運動,洗漱完換了身灰 T 黑褲的休閑裝就出了門。
江逸沒去樓上的健身房,隻是出門散步曬太陽,順帶吃個早飯。
結束後,江逸回酒店,剛進門就看見前台放着一束香槟色的玫瑰。
“想不到你還每天給她送花,可惜她不喜歡。”
酒店一樓的面積不大,但時間早,還沒人下樓來,所以很安靜,再微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變得清晰。
江逸看過去,沈度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中指戴着戒指的右手裡拿着杯黑咖啡,茶幾上還放了瓶礦泉水。
“我以為是你送的。”江逸說,随後就往前走去按電梯,顯然不願意多和他交流。
被這樣無視的沈度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了花會是誰送的。
隻不過送花的人現在還在瑞士,沈度更需要擔心的依舊是江逸。
沈度又看了眼前台大理石台面上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和假裝沒聽到他們對話的兩位工作人員。
他說周君霓不喜歡這些,是糊弄江逸的,因為他以為花是江逸訂的。
實話說,他認識周君霓十多年,沒見過她特别讨厭或者喜歡什麼東西,她從不向外顯露自己真實的一面。
這一點,周君霓跟他家兩個姐姐很像,這是一個合格的掌權者應該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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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口氣處理完了堆積的工作,周君霓今天就賴了個床,十點多才爬起來。
洗漱完,她打開手機看。
休息日,工作問題是沒有了,隻有黎佩瑩、江逸、沈度分别給她發的消息。
黎佩瑩給她發了自己從肯尼亞回上海的航班信息。
江逸和沈度同時問她醒了嗎。
周君霓按順序依次回,問黎佩瑩家裡有沒有安排人去接她,又說她剛醒一會。
「是下午兩點去她們家吧?」她額外給江逸多回了句。
他們今天要去婷婷家的店裡,勸她媽媽同意她回去上學。
周君霓昨晚之所以沒告訴沈度,是因為她當時深陷心動與否的糾結之中,無心記起這件事。
江逸的信息回得很快,但周君霓換衣服去了,所以沒馬上看見,等她再拿起手機的時候沈度也同時發了信息來。
「是,先下來吃飯吧。」
「你早上想吃什麼?」
周君霓選擇先回江逸的信息,他明顯是準備好了。
「你在哪?二樓餐廳嗎?」
江逸說嗯。
周君霓便拿了房卡開門出去,又發語音給沈度:“你人在哪啊?去二樓吧,餐廳有吃的。”
沈度在哪?
他就在二樓,就在餐廳裡,就坐在江逸旁邊,親眼目睹工作人員把江逸買好的早點之類的東西擺好,擺滿了一桌。
不過他對于江逸這種貼心的行為沒什麼感覺。
因為周君霓是一個個體意識很強的人,她不喜歡别人擅作主張替她安排好後再去通知她,她讨厭事情走向不受她掌控的感覺,哪怕是吃飯這樣的小事。
所以沈度不在乎。
周君霓走進餐廳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滿台面早茶餐點卻沒坐人的餐桌,第二眼注意的是邊上同時站起來迎接她的兩個高大男人。
她又聽見此起彼伏的問候,各種聲音的“小周總早”。
“早上好大家。”回應了之後,周君霓看向邊上的人,“你們都在啊。”
“先坐吧。”江逸給她拉開椅子。
沈度也幾乎同時,“坐這吧。”
十點多起床,對于周末來說不算太晚,邊上幾桌都坐了有人,其中不乏昨天悄悄打賭的幾個工作人員,看見這種場面,他們相互對視,心裡激動又期待。
因為小周總不管坐哪都會對他們目前的賭局造成影響!所以他們在心底默念:拜托了小周總,好好選吧!
周君霓倒是冷靜,隻是瞥了眼兩把椅子,不帶猶豫地坐在了他們分别拉開的中間,同時問:“今天酒店早餐吃得這麼好?”
江逸和沈度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坐到了自己手裡的椅子上。
好吧,小周總端水大師......打賭小組繼續低頭吃早點。
“這不是酒店的,外面訂的。”江逸說,又倒了杯溫熱的茶放她面前。
周君霓忽略茶杯,看了眼周圍自家說說笑笑吃着早餐的員工,發現大家吃的和他們面前擺的都差不多,這才拿起筷子夾蝦餃。
蝦餃很大顆,外皮軟糯透明又不會幹癟,蝦仁飽滿鮮美,是周君霓喜歡的那種。
她有所動作後,邊上的兩個人才接着拿起筷子。
沈度打量着眼前的豉汁鳳爪、紅米腸、燒賣......心要動不動的。
為了保持拍戲時候的上鏡狀态,沈度已經很久沒吃過這些味道濃厚的東西了。
雖說他平時對吃的确實是講求高品質,但各式少油少鹽甚至是沒味道的減脂餐隻有在拍戲的時候才會出現,因為他的營養師總會變着花樣滿足他的味蕾。
特别是眼前這滿桌都是新鮮冒着熱氣的,香味完全不受他控制就鑽進他鼻腔,潛入他大腦,又對他說:“吃兩口吧,沒事的,昨天在那個小餐館吃了飯不也沒事嗎?隻是有點想吐而已。”
誘惑填滿每個角落,唯一能讓沈度保持清醒的,就是這些都是江逸買的。
周君霓沒忽略沈度的神情,但隻當他是在放空自己,因為他在準備進組的時候就會自覺開始控制飲食,期間參與任何聚餐都會是這個狀态。
周君霓知道這種感覺很難受,因為她也請過營養師,但無論對方怎麼做,她吃起來都覺得不滿意。
所以周君霓換了公筷,又夾了一些到沈度碗裡,說:“假都放了,偷偷吃點吧,别告訴你經紀人是我說的就行。”
沈度的眼睛瞬間亮了,笑容也控制不住地浮了上來。
他笑得眉眼彎彎,看向周君霓,又看江逸,眼裡的欣喜與挑釁切換自如。
江逸隻是斜了一眼他和他碗裡的陳皮牛肉球還有金錢肚,就問周君霓:“下午是隻有我們兩個去嗎?”
“對。”
既然江逸挑起了重點話題,周君霓便放下筷子,拿杯子喝了口茶潤喉,回應道:“太多人去的話,我怕會吓到她們。”
除了趙婷婷的弟弟,周君霓沒見過她們家其他的男性角色,比如父親。
她們孤兒寡母的,開家店生活本來就不容易,不然也不至于不讓孩子上學。
在這種情況下還帶一批攝影師什麼的去,很難不像上門讨債。
“好。”江逸說。
邊上的沈度聽出不對了。
這桌就他們三個人,江逸這話不就是說給他聽的嗎?
可周君霓昨天不是說周末休息嗎?
沈度正想問,偏偏這時候周君霓又跟他強調了一遍:“你等會先待在酒店裡。”
沈度來不及問周君霓他們這是要去幹什麼,又關注到了另一個重點:先,那就是暫時。
“結束了你回來找我?”沈度問。
周君霓點頭,“你不是放假想出去玩嗎?”
“你還記得。”沈度說的是陳述句,語調緩慢悠然,又看向江逸。
自昨天見面開始,他們倆之間的氛圍一直都是這麼微妙,有來有往,誰也不讓誰,毫不自知這樣是如此幼稚,仍樂在其中。
沈度感覺自己又扳回一城,結果周君霓又說:“當然了,你可是我的招牌員工,這點人文關懷還是得有的。”
......
江逸忍不住了,低着頭笑,但還能盡量不出聲。
這和他那個批假有什麼區别?
哦,還是有的。
區别就在于沈度當時不在場,而此刻他在,沈度能看見他的嘲笑。
沈度決定不說話了。
吃完這頓不早不午的飯後,周君霓撇下兩個人又回了房間,因為香港方面臨時有個視頻會議需要她上線。
正好黎佩瑩回複她信息,說家裡安排了人接機。
“好,那你落地了也跟我說一聲,我現在得開會了。”
周君霓回了條語音,又點開會議的攝像頭和麥克風,和屏幕裡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