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會開了多久,周君霓就睡了多久。
會議結束後,其他教練離開,椅子碰撞帶來的聲響也沒把周君霓叫醒。
江逸放輕動作坐到周君霓身邊的椅子,近距離看清她睡顔側臉後,完全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也許是空間有限制,趴在台面上睡覺的周君霓要比躺在床上的時候老實很多,隻是胸腔起伏慢慢呼吸。
又因為臉頰側着壓在手臂上,帶着嘴唇都跟着嘟了起來,讓周君霓整個人看起來特别可愛,完全不同于平日。
會議提前結束,還未到出發時間,江逸也不急着把周君霓叫醒,隻是坐在她邊上。
還是周君霓自己感覺背景音消失之後,睜開眼睛想要确認,才發現會議真的已經結束。
左顧右盼一通,見屋子裡除了江逸坐在她左手邊以外,空無一人,周君霓瞪他一眼,說:“你怎麼不叫我?”
江逸沒回答,隻是看着她。
周君霓又開始回想,她是怎麼睡過去的來着?
她又是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在這麼嚴肅的場合上,如此安心地睡着的?
久久等不來江逸的回應,周君霓這才又一次看向他。
察覺出他視線聚焦之處,周君霓擡手抹了下嘴角。
她不能是睡着之後還流口水了吧?
這麼丢人的事,真的是她做的嗎......
就在周君霓被江逸看得心裡發毛,順手要拍上他臉的時候,江逸才撇開視線。
“剛結束......我想叫你,你就醒了。”
“哦。”周君霓應了聲,挪揄道:“原來我們這麼有默契啊~”
看樣子周君霓已經睡醒,又開始活躍。
江逸不接話,隻是嗯了聲,自顧自站起來,眼神無處安放,幹脆就左右掃視檢查了遍周圍的椅子。
發現這些椅子都完整無損,有胳膊有腿的,江逸說:“走吧,該出發了。”
周君霓見好就收,把台面的資料和筆都還給江逸,這回沒再刻意擦着他的手,倒是江逸心裡有點失落。
不知不覺,今天已經是海選開始第三周的周二。
相識磨合半個多月,無論是對人,還是對雙方負責的工作,攝制組和教練團已經互相熟悉,不太需要周君霓操心。
所以,比起眼前順利的紀錄片拍攝,周君霓更關注也更擔心的還是公司裡其他待辦事項。
她今天沒再隻顧着看直播間評論和數據,而是在旁邊回複信息和郵件。
學校裡邊人多,設備也多,信号不太好,文件加載得慢。
周君霓等着等着,想起她目前隻知道元旭鬧出軌這件事的結局,不知道他本人最近在幹嘛,就連出軌對象她也是不知情的。
周君霓退出下載過半的PDF,又去問自己的得力助手。
還沒到十二點,仍是工作時間,葉溪秒回她,說整理好之後會發給她。
收到肯定答複,正好低着頭脖頸酸痛,也站累了,周君霓坐到遮陽棚下的椅子上休息,手裡依舊拿着被熱氣烘得燙手的手機。
今天的太陽不算強烈,可空氣中的濕度大,熱量不易散去,使得黏膩、悶熱的感覺蔓延,熱浪一股接一股穿過遮陽棚。
漸漸的,周君霓熱得有點喘不上來氣,更别說接着看手機屏幕裡那螞蟻大點的字。
于是,她也不管加載完成的文檔了,隻是坐在椅子上,盯着操場草坪看。
周君霓心裡還嘀咕着,自己在賀甯和在公司唯一的區别,不過是辦公環境不一樣。
簡單說來,就是她在哪兒都離不開工作。
而且她在公司還會舒坦一點,有軟椅,有冷氣,還有......源源不斷沒有阻礙送到她面前的冰水。
周君霓想,要不是為了草地上的人,她也不會來這兒受這份熱!
天氣悶熱,又沒有冰飲,周君霓原本有些煩躁,直到江逸的身影出現,她看見江逸身上的POLO衫已經從淺灰變成深灰。
好吧,反正來都來了,她既不用像江逸那樣到處跑,又不用扛着攝像機四處轉,還能有收益,不就是熱一點嘛。
周君霓輕松把自己勸好,又解鎖手機,繼續看她的文件。
晚些時候,上午的内容結束,江逸照舊先去換衣服。
恰好葉溪發來圖文,周君霓邊點開來下載,邊走回商務車那兒,準備坐在裡邊等江逸。
走着走着,周君霓聽見身後有人叫她,還是全名。
周君霓應聲停下腳步,以為自己是熱到幻聽,懵了一陣。
因為在這裡,除了江逸,沒有人敢這麼叫她,那聲音聽起來也不像是江逸的,倒像是女生。
況且,平時應該是她先坐進車裡,江逸才換好衣服過來,不會有這麼快的。
周君霓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就聽見身後又有人叫她,這回“小周總”和“周君霓”這兩個稱呼都有。
而且聽起來,叫她的人很多,聲音此起彼伏,還很緊迫,像是要提醒她什麼事一樣。
周君霓依舊想回頭,身體卻僵住了似的,雙腿也無法動彈,将她牢牢釘住禁锢在原地。
身後繼續響起東西清脆掉落在地的聲音,緊接着,周君霓感覺到她被人摟進了懷裡,鼻腔間都是熟悉的清新味道。
可淡雅香味并沒有持續太久,随即被一陣更加猛烈刺鼻的鐵鏽腥味覆蓋。
與此同時,劇烈的疼痛把周君霓包圍,後腰處的皮膚如同注射過麻醉。
像是用了極粗的針管,且毫不溫柔,不等她反應,就捅進了她皮膚裡,連帶着她全身都跟着癱軟無力。
周君霓擡手想摸自己左側的腰,那兒的不适感尤為明顯,手卻不受她控制地失了力,就連手機都握不住。
失去受力的手機掉到地上,響聲混合着周圍其他人尖銳的喊叫。
後腰處的痛感逐漸向上遊移,周君霓這才痛呼出聲,又開始頭疼。
周君霓隐約感覺抱着她的人在說話,因為她伏在他胸膛處,這兒正不斷起伏着。
周君霓想辨别出他在說什麼,耳朵卻像是被無盡的水漫灌。
已經傳到大腦皮層的疼痛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遺漏了淚腺,又往那延伸,狠心擠壓,逼出了周君霓的眼淚,讓她聽不見外界聲源的同時,無法看清眼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