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雙雙不喜歡她這副笃定的語氣,好像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别人否認就是狡辯一樣:“是巧合。”
林安靜:“……”
忽然忘記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姜雙雙心裡有氣,過于不配合,這讓她感到頭疼的同時又放心不少。至少,她越生氣就代表越在乎秦頌,和景泗這個舅舅就越沒可能。
林安靜神态十足從容:“你我目标不同,何必鬧得兩敗俱傷,我覺得咱們應該合作,互惠互利。”
姜雙雙好奇:“你打算怎麼合作?”
“很簡單,你幫我和景泗創造機會,作為交換,我也會讓小頌徹底從過去走出來,對你一心一意。比如今晚的活動,我讓小頌邀請你當女伴,你可以抓住機會好好和他溝通,至于景泗那邊,自然是我去。”
這次換姜雙雙無語。
我可謝謝你祖宗十八代了。
白月光說,她會讓狗男人忘了心愛的自己,對替身一心一意,就問諷不諷刺?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滿意?”林安靜無法忽視姜雙雙朝她投去的白眼,“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滿足你。”
姜雙雙點頭:“我就一個要求。”
林安靜面露喜色:“你說。”
“叫舅媽。”
“……”
說什麼都是虛的,姜雙雙别無所求,就想聽他倆叫一聲。這種大家族過年時也不知講不講傳統禮節,那她還能期待他倆給她磕一個。
人生忽然美好起來,世界如此缤紛多彩。
秦頌說是回避,其實人就在排練室門口,耳朵恨不得伸到姜雙雙眼前,隐約聽到那堪比緊箍咒的三個字,氣沖沖走回來。
“姜雙雙,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段時間已經很努力讓着你了,你别作得太過,今晚這事咱倆聽安靜姐的,趕緊收拾下跟我走。”
姜雙雙以為自己早就心如止水,不會再輕易被這狗男人氣到了,可他就是有這個本事,一開口就讓她心口發堵,想掐死眼前這人。
沒有破口大罵,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人總要成長,不能在同一處摔兩次。
秦頌心道妥了,就知道雙雙是在耍性子,他一強硬她就會服軟,卻見他的小仙女朝門口揮手。
八卦當事人齊齊現身,學校好幾個微信群都炸了,林鹿、趙一绯和白小萌聞訊趕來。
三人怕好姐妹寡不敵衆,氣勢洶洶沖上前将人擋在身後,一句一個秦狗罵得歡。雖然沒指名道姓罵林安靜,架不住她們罵狗男人時個個變斜眼,看的全是她,隻要不是傻子都懂。
林安靜假睫毛都氣歪了。
姜雙雙拉着三個好姐妹嘀咕幾句,轉身坐到豎琴前,十指在琴弦上靈動跳躍,悠揚動人的音符流淌而出。
秦頌揚眉,突然心情大好。
他就說麼,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間變化這麼大,果然,姜雙雙見好友罵他心疼了,剛剛肯定是在勸她們别搗亂。
還有,他最喜歡姜雙雙認真撫琴時的溫婉模樣,琴聲很美,卻遠不及她動人。所以她現在這樣,是想讨好他哄他開心嗎?隻是不知道怎麼選了首兒歌,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小燕子”。
一旁的林安靜不明所以,看秦頌一臉陶醉微微蹙眉。樂團其他人互相擠眉弄眼,等着看好戲。
姜雙雙踩着拍子領唱:“小燕子,穿花衣。”林鹿、趙一绯、白小萌合唱:“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為什麼來,燕子說——”
姜雙雙手一頓,清靈的琴音消失,整間練習室陷入死寂。她看着秦頌和林安靜目光挑釁,清唱:“大外甥,管好你自己。”
秦頌:“……”
林安靜:“……”
不知誰沒忍住,噗嗤一聲。
排練室裡爆發哄堂大笑。
仿佛沒看到秦頌的憤怒林安靜的羞惱,姜雙雙起身上前,朝兩人慈愛一笑:“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這份孝心我心領了,自己玩去吧。”
秦頌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火氣,冷飕飕道:“你會後悔的,被他甩了别來哭着求我,我不要别人玩剩下的。”
聲音不大,但足夠身邊人聽到。
林安靜目露同情。她覺得這女孩子有點傻,擺明了和景泗沒結果,卻不知道緊緊抓住秦頌。她是真心想幫她一把,沒想到她不領情。
姜雙雙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麼惡毒的話的确是從秦頌口中說出來的,原來他也沒那麼紳士,那張溫柔成熟的面具逐漸從他臉上剝離,過往所有濾鏡轟然崩碎。
一地稀爛,像他們倆四年的戀情。
她按下心中淡淡苦澀,笑容驕傲灼目:“彼此彼此,我也不要别人玩剩下的,你現在可以滾了。”
林安靜不想被牽扯進去,急忙道:“姜小姐,你真的誤會我和小頌了,我和他沒什麼。隻要你同意,今晚我就可以向你證明。”
“我同意什麼,你打算怎麼證明?”
“晚上你跟着小頌,我來當景泗的女伴,我可以向你證明我心裡隻有他,不會夾在你和小頌之間。”
“向我證明你心裡隻有我老公,這種毫無底線的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林安靜覺得這聲老公刺耳極了,心中不忿。在她看來姜雙雙就是在報複,既然溝通沒用,大不了拿錢砸,給的足夠多不信她不收手。
正要讓她開個價,餘光一瞥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排練室門口的燈壞了,亮一下滅一下。明暗光線在那人身上交替,整個人散發着沉穩内斂的強大氣場,朦胧中看不清五官,越顯得氣質極傲極貴。
隻一眼,足夠驚豔全場,讓人生不出攀比的心思,甘願淪為他的背景。
姜雙雙背對門口,不知道景泗來了,全心全意在吵架。
林安靜心中一動,提高聲音道:“别裝了,你心裡很清楚,你們在一起是假的,你喜歡的是秦頌,景泗也不喜歡你。”
快說,說出你的心裡話。
景泗這人驕傲又怕麻煩,必定迅速抽身把你甩角落裡吃灰去。
“開玩笑,我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嫁,他在我心裡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我愛慘了好嗎?”吵架第一要義,對手讨厭什麼偏要提什麼,反着來就對了。
姜雙雙一點不怯場,嘴皮子永遠比腦子快半拍:“實不相瞞,這幾年我沒少聽秦頌誇他舅舅,對這個人崇拜已久。本來以為是個頭發花白彎腰駝背的老人家,沒想到他身高腿長,不僅年輕還比秦頌帥,我在電梯裡一眼就淪陷了。還得多謝你把秦頌叫上樓,你們倆可真是我們夫妻的大媒人呀。”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算了,雞你拿走,米歸我啦。
“你——”怎麼會有這種女孩子,就因為聽說别人優秀,看見别人長得好看,就要據為己有,太過分了!
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嫉妒,林安靜的指甲掐進掌心,那張高高在上美麗優雅的臉蛋一寸寸龜裂。現在這算什麼,她幫她深情告白嗎?自己居然還成了他們的大媒人?
景泗磁性低沉的嗓音從背後響起:“原來在電梯裡,你就已經開始打我主意了?”
聽他語氣冷淡,似在質疑她的動機,秦頌和林安靜雙雙松口氣,期待他無情再無情一些,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趕走那些迷失分寸試圖上位的女伴,讓姜雙雙認清自己的身份,大家各自歸位。
姜雙雙聞聲僵硬地回過頭,神色尴尬,雙頰因羞惱而染上一抹绯紅。
某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不是說讓助理接?
沒等景泗發難,秦頌已經心疼起來,上前兩步深情地凝望她,隻等她稍後被他小舅的冷漠無情吓到,委屈得想哭時,好第一時間把人擁入懷中溫柔安慰。
所有人都在等景泗開口。
姜雙雙注定要當衆難堪。
景泗眼睫微垂,和偷偷朝他瘋狂眨眼的姜雙雙對視片刻,忽然好奇:“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子?”
姜雙雙認真看着他那張仿佛彙聚了世間一切美好的臉,深呼吸,無比虔誠道:“你是山間捉不着的清風,是夜晚觸不到的明月,是我心心念念卻求而不得的,人間妄想。”
景泗呼吸微亂。
她的眼神太明亮,感情太直白,有那麼一瞬,他險些以為她在說真的。
在所有人心懷各異的期盼中,他目光溫軟深情款款:“謝謝老婆,榮幸不已。其實,我也是在電梯裡,一眼淪陷。”
呵,還能輸給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