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後,泰逢正學着布裡躺在屋檐上曬太陽,餘光一瞥,眉頭微蹙。
山海經客棧忽地來了一個怪人。
“聽聞這裡有人開了一家客棧?”
來者并不是什麼面善的人,那張嘴奇大無比,肚子滾潤如球,四肢瘦弱不堪。
好奇怪的人。
泰逢蹦了下來,和布裡将怪人團團圍住,上看看下看看,最終目光還是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像個球成精了。
“小二,上菜。”球精嗷嗷叫。
“好的,客官有什麼想吃的?”泰逢當即做出迎客姿勢,畢恭畢敬地将怪人帶入山海經客棧落座,熟稔地擦拭桌子,上菜單,送茶水。
舉手投足之間隐隐有了一種風度。
怪人看都不看菜單,直接别開:“不挑,不挑。隻有一個要求,量要大。”
布裡噔噔蹬跑入後廚,将情況如實訴說,惹得季純疑惑不已。
既是量大,那就得掏出量大管飽的東北菜了。
梅花肉切成大小均勻的塊,加鹽抓勻後,淋上油,撒上澱粉,抓成粘稠的塊狀。
圓椒清洗去蒂,撕成碎片,扔入炸過肉塊的油鍋,數秒後撈出。
燒油至五六成熱、筷子戳下去冒泡時,通通滑入,定型後以漏勺撈之,再等數秒複炸至金黃酥脆,盡數撈出。
碗中加入鹽味精生抽,以水澱粉稀釋攪勻。
起鍋爆炒蔥姜蒜出香,随後下入炸好的肉塊和青椒,翻炒數下後再将料汁沿鍋邊溜下,大火挂汁後出鍋。
溜肉段!
季純馬不停蹄準備下一道菜。
雞蛋一個個敲入碗中,添上一勺鹽,倒些料酒,筷子快速攪拌至蛋清蛋黃完全融合。
哒哒哒的聲音很有節奏,不由得吸引了外面的客人。
他等不及要吃到美食,不由分說闖入後廚,舉起剛做好的溜肉段就往嘴裡倒,看呆了衆人。
“我……我還沒上菜呢。”
季純手中的雞蛋都忘了打,真正見識到怪人的時候,她的驚訝程度不亞于泰逢和布裡。
“上什麼菜,我自己來吃就行,不勞煩你們!”
肉段外酥裡嫩,青椒别去了一番油膩,料汁更是錦上添花,多了一層豐富的口感。
客人囫囵咽下,吃得渾身冒了煙,一大盤溜肉段下肚,竟現出了原形。
這隻怪物長有人頭,卻是羊的身子,兩隻人手捧着盤子吸溜着殘渣,不時發出幼兒的嘤咛。
“再來!再來!”
【提示:“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鸮,是食人。——《山海經·北山經》”狍鸮即為尋常說的饕餮。】
好家夥,四大兇獸之一的饕餮來山海經客棧了?!
這可是天大的奇事,聽說它總也吃不飽,餓到極緻還會給自己吃了,是暴食的象征。
眼見為實,季純算是知道什麼叫饕餮的恐怖了。
做菜遠遠趕不上吃飯的速度,她隻得馬不停蹄地繼續,容不得耽誤一絲一毫。
西紅柿去蒂切塊,熱鍋滑炒蛋液,凝成塊後再盛出,翻炒西紅柿直到出沙,重新下入雞蛋,添入調味料,光速出鍋。
“西紅柿炒雞蛋——”
狍鸮甚至不願意吹散熱氣,就通通卷入腹中,更可怕的是,腹中發出滔天巨響——不夠吃。
後廚似乎是第一次這麼擁擠,在外面悠閑度日的青丘狐聽到消息全都跑了回來,像長了草一樣紮在後廚裡,竄着個腦袋看狍鸮如何掃空食物。
泰逢平日裡活動不間斷的尾巴也難得地停歇了下來,蔫吧了一樣,專注力全放在狍鸮身上了。
季純感到頭皮發麻,專門算了一下時間,及她胳膊那麼寬的一盤菜,短短五分鐘,就被掃空。
既是如此,她也隻好請求系統協助了。
一大箱子蒙上白布的饅頭花卷,一大箱子的熟面條,外加堆成山的熟牛肉,在衆草……衆青丘狐的合力推動下送至狍鸮面前,供其滿足口腹之欲。
與此同時,季純掏出庫存的所有菜,同時起了兩口鍋。
茄子土豆去皮,青椒去蒂,通通快刀切成滾刀塊,一一下入油鍋炸到微微發焦。
鍋中蒜末爆香,添入澱粉水和一衆調味料,将炸過的菜倒入翻炒裹汁,再度出鍋。
“地三鮮——”
結果不言而喻。
肉類剁了之後扔到鍋中爆炒,再将所有處理完畢的菜扔進鍋中,倒入大量調味料,加水炖煮。
她把能加的都加了,用的鍋還是做大鍋飯時用到的巨口鍋,一鍋能給幾十人吃飽了。
狍鸮在目瞪口呆之下卷襲完一切食物,最終将目光放到季純跑去外院炖煮的鐵鍋炖。
鍋蓋一掀,熱氣騰騰,香味四竄。
狍鸮幾乎要将自己整個身子都埋入鍋中,大口大口塞着食物,囫囵咽下肚,終于連湯水都舔個幹淨時,打了個驚天飽嗝。
——飽了。
季純擦汗,頹着坐下。
她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驚人的飯量,這就是傳說中饕餮的實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