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下意識從懷裡掏出了錠銀子要遞過去,那人卻将手往後縮了縮,有些為難的道:“您别給我這個啊,我又不是人要銀子做什麼?人間一點也不好玩。”說着還打量了眼清河:“穿得還是上好的羽靈錦呢,怎麼這麼窮酸。”
浮生苑雖然開在人間,來往的客人裡也有人族,但畢竟是少數,銀子在這兒并不受歡迎。
清河沒想到有一天錢也會被鄙視,她閉着眼深吸了口氣,有錢花不出去可真叫人憋屈!
季湄從袖中掏出了一截枯枝遞給他:“這個行了吧?”
那人的眼睛蹭的亮了,似乎是怕季湄反悔,飛快地将東西接了過去,藏入懷裡收好,一邊連連笑道:“多謝姑娘,幾位吃好喝好玩好,在下就先走了。”随即就迅速隐入了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清河震驚又不解:“他為什麼不要我的錢,卻要一根枯樹枝?”
月閑小聲解釋給她聽:“這可不是什麼枯樹枝,這是巫族靈寶烏枝藤。巫族依靈力而生,萬物皆有靈,烏枝藤可以汲取周圍最純淨的靈氣,助巫族人修煉,方才那一小根,裡面的靈氣至少夠他增長五百年的修為了。”
清河聽了半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反正就是那根枯枝是個難得的寶貝,比她的銀子值錢多了。
“那蘅姐姐會去哪兒了呢?”
崇歡不愧為煙蘅相交數千年的好友,是幾人中最了解她的,順着她的思路想了想。
煙蘅動用了法術引來了天雷,此時定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她要躲着天界衆人,那就勢必不會留在原地等着被人認出來。
“或許她已經先離開了,浮生苑的禁制已經消失,我們去平川看看,說不定她會在那兒等我們。”
随着禁制的消失,浮生苑中的魔族也都全部不見了,那些被秘術鎖魂的人不再重複着生前的動作,其餘還活着的也都匆匆離開,想來千年之内都不敢再踏入浮生苑了。
隻是他們還未出浮生苑,就遇見了南珮裳。
準确的說,南珮裳是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而且是一點點的顯露身形。
季湄看到南珮裳無事,倒是松了口氣,緊接着看了看周圍,并未發現其他人的身影:“珮裳,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南珮裳聞言也看了看身邊,慢慢睜大了眼:“少君呢?怎麼回事?法器失靈了?”
她對季湄解釋道:“方才魔族人出現,煙蘅上神給了我一個可以隐身的法器,與葉公子去引開那些魔族人了,讓我們趁機先走,我記得當時少君就在我身邊,我隐身之後的确沒看見他,不過我想着或許這法器用時就是如此,他應當是一直跟在我身後才是。”
季湄的臉色微微發白,要是丢了少君,她如何對得起上君的托付?
她雖然是巫族人,但當年因犯了錯被逐出巫族,走投無路時結識了南珮裳,妖族收留了她,上君也一直待她很好,像待自己親妹妹一樣,出事前還将少君托付給她們,可——
“會不會跟煙蘅上神在一起?”季湄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南珮裳同樣面色凝重,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若是上神帶走了少君,必定會同我說一聲吧。”
崇歡一直聽着他們的話,此時也覺出幾分味來。
“姑娘可是妖族第一美人南珮裳?”
最後面正走着神的清河聽到這句話忽然就回了神,就見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還是個傾城絕色的美人。
風鬟霧鬓,紫府無雙,一颦一笑便能牽動人心緒,這樣的容貌,果然妖族第一美人名不虛傳啊。
崇歡瞥見清河呆滞的神情,有些好笑,用氣音從唇間擠出一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快把你那哈喇子收回去,也不怕唐突了美人。”
清河下意識真抹了抹嘴,半晌才反應過來崇歡又在耍她。
崇歡!啊啊啊我為什麼要跟你同行!
崇歡嘴角揚了揚,見對方點頭承認,便繼續同美人說話,對着面前美人拿出了十二分的溫柔耐心:“那姑娘方才所說的少君,難不成是妖族少君?”
這——
南珮裳轉頭看向好友,季湄道:“這位是青丘的二公子,他們就是上神說的走散的友人。”
既然如此,倒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不錯,妖族生變,上君讓我與阿湄帶着少君往浮生苑暫避,卻不成想這裡也有魔族出入,煙蘅上神答應我們會帶少君去見天帝,隻是少君竟然不見了。對了,煙蘅上神和葉公子還沒出來嗎?”
“他們也不見了。”
——
煙蘅再睜開眼時,第一反應是自己瞎了。
否則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
她伸出手去試探,卻什麼都沒摸到。
“有人嗎?”
不遠處忽然有腳步聲響起,她聽見水流入杯中的清脆聲,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握住。
煙蘅第一反應就要動手,對方的手指卻撫上了她的眼睛,那指尖像是極北之地的寒冰一般,冷得沒有半分溫度,煙蘅眼睑顫動着,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她正欲放出神識查探,忽然聽見對方疑惑的詢問。
“怎麼了?可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熟悉的聲音總算讓煙蘅松了口氣。
“葉澄明?怎麼不出聲?吓我一跳。”
他又問了一遍:“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煙蘅睜大了雙眼仔細尋找着可能出現的亮光,卻一無所獲,眼前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