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
葉澄明忽然轉過身看着她,臉上又帶上了那種似有似無的笑意,讓煙蘅覺得好像瞬間兩人中間就隔起了一層屏障似的。
“辰河以前老是跟我說,無論是神仙,妖魔,還是凡人,活着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自在,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哭,如果老是裝出一副無懈可擊的樣子,在所有人面前都隻會笑的話,就會讓身邊想要關心你的人沒辦法看出你真正的情緒,也就沒辦法正确判斷,在他笑的時候是該跟他一起笑,還是該上前抱一抱他。”
葉澄明聞言不笑了,煙蘅暗自點了點頭,辰河每天那麼多廢話,總算有一句管用的了,下次回去誇誇他。
不料面前俊逸的葉公子忽然問道:“辰河指的可是天帝長子,天界的大殿下?”
煙蘅不明所以,這好像不是什麼秘密吧,于是肯定道:“沒錯。”
葉澄明神色嚴肅起來:“阿蘅,你老實同我說,你是不是被什麼别有用心之人給騙了?”
“啊?”
“辰河殿下是儲君,居九重天,向來不涉凡塵,你我同為散仙,哪裡又能結識辰河殿下?那人定然是個騙子。”
煙蘅啞口無言。
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今天總算明白了,所以她要怎麼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解釋清楚她認識的辰河到底是不是騙子呢?
難不成把辰河叫下來對峙?
算了算了,她可不想丢人丢到辰河那兒去。
煙蘅清了清嗓子,考慮着現在承認她就是天界那個上神煙蘅,葉澄明會覺得她失心瘋了開始白日做夢,還是會認為被她欺騙跟她恩斷義絕分道揚镳?
不過她沒能考慮太久,因為屋外有人來了。
二人聽到動靜時,下意識的往屏風後站了站,确保屋外的人不會一眼看到他們。
等藏好了煙蘅才後知後覺的看着葉澄明扯着自己的袖子,輕聲問了句:“我們為什麼要躲起來?”
葉澄明回頭看她:“不是你要躲起來的嗎?我看你四處找地方藏,剛好這兒有個屏風,就拉你躲過來了。”
哦對,可能是從前在各位星君那兒借東西的時候,經驗太過豐富,聽到有人來就下意識要找地方躲了。
“躲都躲了,先看看再說吧。”
來人并未進來,隻在外面轉了幾圈,又在門口朝裡面望了望,煙蘅的心在她目光看過來時,猛地提了起來,不過想來是他們躲得隐蔽,并未被發現。
那是個頭發已經全白的老婦人,頭上戴着很大的風帽,遮住了半張臉,煙蘅也是在她取下風帽時才看清了她的樣子。
說起來修煉之人的面貌少有能老到這種程度的,這老婦人佝偻着身子,走兩步就要停下喘氣,應當是到了大限,命不久矣了。
不過命不久矣之人不躺在床上,卻到這荒山上來,又是為了什麼?
老婦人撐着根拐杖,靠着屋外的一棵樹坐了下來。
那樹也很老了,上面已經沒什麼葉子了,枝條也稀稀落落的。
老婦人看着屋内的方向,有些勉強的露出了個笑意,她臉上的皺紋因着這個動作更深了些,幾乎擠到了一塊。
這四周都極其安靜,倒是方便了煙蘅聽清她說的話。
“三萬多年了,二位如今可好啊?”
她說二位之時,煙蘅險些以為她發現了躲在屋裡的他們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三萬多年?她尚且未滿五千歲,說的應該不是她。
那老婦人不知裡面有人,應該是在和這屋子的主人,南孚若與璧盈川說話吧。
“當年二位離開時我曾經立誓要好好照顧少主,可是我失言了,有心卻無力,隻能眼睜睜看着少主被帶走,三萬多年來我遍尋六界,卻始終沒能找到少主。聽說魔族已重新現世了,我雖然行将就木,但還是打算往闌州走一趟。這一去想必是回不來了,最後來看看二位,弱雨今生有負所托,隻希望少主吉人天相,尚在人世。若是此行也未能找到少主,将來去見冥帝時,弱雨定然厚着臉皮去問上一問。”
弱雨?
煙蘅從記憶裡翻出了這個消失了很久的名字:昔年南孚若身邊最為倚重的親信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