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蘅腦中忽然閃過一道疑惑,她之前怎會覺得這人像少年呢?
好一派男色。
走廊上如河陽大長公主一般看直了眼的不在少數,煙蘅回過神來微微皺眉。
她先前還曾奇怪為何葉澄明這樣的美人竟籍籍無名,仿佛并不引人注目。
可這種時候引人注目,隻怕會引來麻煩。
葉澄明顯然也意識到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身上,他将頭低了低,快步走向煙蘅她們所在的房間。
到陳定王妃跟前停步,拱手道:“王爺讓屬下來看看王妃是否安好,并吩咐屬下今夜在此守護王妃安危。”
“喲,弟弟對弟妹可真是體貼,竟是一日也分不開嗎?”河陽大長公主調笑道。
陳定王妃欠身回了個禮:“讓姐姐看笑話了,實在是我身子不争氣,久病剛愈,王爺這才多憂心幾分。”說完看向葉澄明:“既然是王爺讓你來的,那就留下吧。”
葉澄明拱手,頭垂得更低了些,無聲地站到王妃身後。
河陽大長公主雖然已經年過四旬,但風韻不俗,平生最愛各式各樣的美貌男子。
此刻見人藏到陳定王妃身後,卻依然不依不饒,瞥向她面前那幾個侍衛:“本宮今夜可以不出這通天塔,但我要那個侍衛,來替我守夜。”她玉指纖纖,正指向王妃身後。
葉澄明瞬間冷了臉,眼中閃過殺意。
就算這人間皇城有禁制束縛,但要想弄死這女人,對他來說也易如反掌。
大長公主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在場之人皆聽出了些意味,不少女眷悄悄紅了臉,又忍不住拿眼風去偷瞥那位得大長公主青眼的侍衛。
守衛遲疑着看向陳定王妃,陳定王妃此刻也冷了臉:“皇姐連我這兒的人都要搶嗎?”
“弟妹說的是哪兒的話,一個小小侍衛算得了什麼?隻要你肯割愛,我過幾日必定有重禮相謝。”
“皇姐還是收收這心思吧,此處可是通天塔,莫忘了我等入塔是來做什麼的。”
煙蘅忽然上前兩步,福身道:“大長公主容禀,王妃先前已經做主,将我許配給他,隻待我年歲一到,就會放我們出府成親,還請大長公主高擡貴手,看在王爺和王妃的顔面上,成全我們。”
葉澄明忽然擡頭,看着擋在他前方的女子。
她此刻穿的不是過最尋常的侍女服,因為是臨時找的所以并不合身,腰部大了一圈,顯得空空蕩蕩。
她背對着他,看不清臉上神情。
但葉澄明能想象得到。
昨夜她還囑咐他一切謹慎行事,切莫引起注意打草驚蛇。
可現在卻為了他主動站出來。
他慢慢咂摸了一下心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意,先前的殺意倒是無影無蹤了。
既然她說了不能打草驚蛇,那就姑且留那大長公主一命好了。
大長公主聞言仔細打量了片刻這膽大的侍女,但因為煙蘅一直低着頭,又隔了段距離,看不分明,隻能瞧見是個标緻的女子。
也不知大長公主沉默的一刻都想了些什麼,片刻後,她竟然當真松口道:“好吧,本宮也不想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碧珠,過幾日送幾樣首飾到陳定王府,姑且算我贈與有情人的新婚賀禮了。”
“多謝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忽然意興闌珊,不再理會旁人,轉身回了房。
陳定王妃也帶着人回轉。
關上門,她才松了口氣,方才她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要知道河陽大長公主是當今皇室之中輩分最高的人,向來我行我素,看上的東西就沒有讓人的說法。
她是真擔心大長公主會不依不饒,所幸、所幸——
煙蘅問起葉澄明為何突然來此,葉澄明神色如常道:“王爺不放心王妃,我也擔心你獨自一人探查會遇到危險,多一個人總有個照應。”
煙蘅沒懷疑這話,倒是陳定王妃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轉,抿唇無聲地笑。
又過了兩個時辰,外面已經徹底安靜下來,煙蘅囑咐王妃待在房中,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去,又将護身的法寶交給王妃,同葉澄明出了屋子。
走廊上燈并不多,有些昏暗,偶爾有侍衛經過,他們都借着廊柱避了開來。
樓梯處會有侍衛把守,他們無法繞開侍衛去别的樓層,隻能在這一層探查。
煙蘅決定去張玉娘的房間看看。
張玉娘死後,其他女眷自然也不肯住她住過的房間,于是便空了下來,也無人看守。
房間不大,一眼就能看完,煙蘅走向窗戶。
果然如陳定王妃所說,這窗戶的位置極高,哪怕她個子高挑,也隻能露出個頭,張玉娘身姿嬌小,想必連窗戶底邊都挨不到,更别說從這麼高的地方失足墜落了。
這樣敷衍的借口,也敢拿出去糊弄人,他們是笃定不會被人發現,可皇城禁用法術,也不可能催眠樓中諸人吧?那欽天監到底是如何讓那日樓中的人,尤其是張玉娘的侍女,都言之鑿鑿是意外的?
“我們得見見張玉娘的侍女。”
“誰?”
門外忽然有侍衛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