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阻攔的清河被宜真郡王死死拉住,待人都走得看不見了,他才放開。
清河淚眼朦胧,瞪着自家兄長哽咽道:“你攔我做什麼?就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抓走嗎?”
“這是阿蘅姑娘的意思,她有她的計劃,貿然阻止隻會打亂她的安排。”
“什麼計劃?”
宜真郡王淡淡瞥她一眼:“我不知道。”
随即看向崇歡,問道:“崇歡公子方才是去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随便逛了逛,路過欽天監,見晚上太黑,一絲燈火也無,就順手替他們點了把火。”
清河愣愣轉頭,驚異地望着他。
宜真郡王終于露出個笑意,道:“若我所料不錯,崇歡公子不止路過了欽天監,想必還路過了通天塔。”
“是也是也,順手的事,且讓那老賊頭疼幾天,啊對,煙蘅先前那幾劍砍得雖然不是緻命的地方,但依照這丫頭的脾氣——”
崇歡笑得一臉壞水,清河好奇道:“依照蘅姐姐的脾氣怎麼了?”
月閑委婉道:“恐怕半個月之内,他都無法起身了。”
清河想了又想,也沒想起來煙蘅哪一劍砍在莫蠻平腿上了。見她疑惑,月閑将話講得更明白些:“她從前習過門秘術,專門攻人身上看似最無害之處,但三日之後對方全身上下會出現多處同樣的傷口,難以愈合。莫說起身處置他二人,隻怕一日中能有半個時辰的清醒都難。”
清河聽得眼前一亮:“這個好這個好,我能學這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
“不過這麼陰的招數,沒有她那個不怕得罪人的厚臉皮,還是免了吧,她幼時跟人打架,打不過就總愛用這招,沒少被她爹娘擰着脖子教訓。正好,半個月的功夫,應當夠你完成她交代的事了。”後半句話是對宜真郡王說的,宜真郡王聞言點頭,從懷中拿出煙蘅先前給的玉壺,沉思片刻。
清河看着玉壺,有些不解:“不是說皇城有限制,不能用法術嗎?那這個要怎麼用?還有欽天監那老賊又為何能鬧出這麼多事端來?”
月閑耐心同她解釋:“禁的是法術,但玉壺是法器,使用時并不需要法術,莫蠻平行事借助的也是法器。說來二公子可認識他手上那銅鏡?”
“不曾聽聞,不過據我猜測,既然他是要借銅鏡選氣運在身有修行天賦之人供魔尊掠奪,想必左不過與氣運天賦有關,煙蘅這二者自然都是不缺的,倒是那個葉澄明——”
他忽然冷哼一聲,方才他瞧得清清楚楚,銅鏡照在葉澄明身上時紅光大盛,可不比照煙蘅時弱,此等法器必是按對方的靈性天賦來區别強弱,煙蘅生來便有神軀,天資自然不俗,可他一介散仙,卻有堪與她比肩的氣運天賦。
修為怎會如此平平無奇?
“夜已深了,兩位不如先回房歇息,明日一早我便入宮面聖。”
崇歡回神,颔首應下。
欽天監本是專司占蔔預測的官署,與刑訊無關,但如今的欽天監監正借着神鬼之說沒少抓人,甚至在欽天監内設了一個監牢。
昨夜莫蠻平還未來得及被擡回欽天監就先因失血昏迷了,以至于有人來報欽天監和通天塔突然起了大火時,衆人一時手忙腳亂,最後還是莫蠻平的弟子賈笛出來穩住了局面。
他一邊指揮衆人滅火,一邊有條不紊地安排欽天監諸事,鎮定非常,加上得莫蠻平倚重,很快就收服欽天監上下,接過了掌管欽天監的權力。
煙蘅和葉澄明被關入了欽天監後的監牢之中,昨夜那場火實在太大,盡管守衛全力救火,可欽天監還是被燒了大半,今日附近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對着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官署指指點點。
煙蘅側頭聽了聽動靜,心滿意足地扭頭朝葉澄明挑眉:“聽見了嗎?”
葉澄明端坐于草堆之上,如坐華堂。
聞言睜開眼看向煙蘅,一語猜中:“你幹的?”
“我讓崇歡去給莫蠻平添些堵,看來他幹得不錯。”
葉澄明昨夜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并未瞧見她同崇歡說話。
此地無法傳音。
所以,隻能是他們二人心有靈犀。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彼此的意思。
他心頭忽而有些煩躁,但他并未洩露分毫,淡笑着道:“看來你昨夜是故意激怒莫蠻平,好争取時間讓崇歡去放火,欽天監和通天塔都被毀了,莫蠻平又被你打得重傷在床,不管他們有什麼計劃,都會被迫中止。”
煙蘅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會重傷在床?”
“昨夜在場者無一人是你對手,你卻主動收了劍跟他們走,難道不正是笃定莫蠻平不能拿我們怎麼樣麼,所以我想你那幾劍不止是因為他出言不遜,應該還做了些别的。不過為何要監牢一遊,我的确還沒想明白。”
好個心思缜密之人,不過——
“其實一開始的确是因為他出言不遜,至于放火嘛,不過是臨時起意。我們為什麼會來皇城?”
這話轉得猝不及防,葉澄明卻答得順暢:“尋妖族少君,救陳定王妃。”
煙蘅點點頭,心中暗自補了一句:三為碧竹草。
“陳定王妃沒事,但我們卻被卷入了更大的陰謀,可該做的事還是不能忘的。”
“你是說妖族少君?你覺得他也被莫蠻平抓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記得進來時守衛抱怨了句‘一共也沒關幾個人,偏偏還得日夜輪流值守,多少日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煙蘅态度随意,緊接着居然當真站起身來,走到鐵欄杆邊,扯着嗓子道:“話說我前些日子竟在浮生苑遇見了一位絕世美人,容顔傾國傾城不說,身段氣質也十分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