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找輛車将他帶上，我得出城一趟。”

葉澄明幾乎是瞬間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你想再查查他，你不相信他的話？”

“不是不信，隻是——魔尊為何要對一個小卒将計劃和盤托出？你覺不覺得，莫蠻平更像一顆早就注定要被舍棄的棋子，最後的作用就是說出背後之人想讓他說的話？”

衛含章看着地上斷了氣的莫蠻平，道：“我可以保證他說的都是真的，沒人能在南衙衛撒謊。”

煙蘅解釋：“我自然相信你，可莫蠻平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嗎？這種大事，自然隻有最信任的心腹才有可能知道得最多，魔尊要是當真蠢到把他當心腹，我天界倒是能高枕無憂了。不管怎麼說，還是親自看看才能安心，皇城對法術有限制，所以非得出城不可。”

這話讓葉澄明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宜真郡王反應過來，立即吩咐人将莫蠻平擡了出去。

剛出南衙衛，就遇上崇歡月閑和清河三人。

先前出宮時，崇歡依舊帶着月閑騎馬先行回府，誰知這二人到了下午也沒回去，隻收到了個桐木盒子，聽說二人去了南衙衛，閑着無事的崇歡便撺掇着清河帶他也來了。

聽聞他們要出城，崇歡也要同行，莫蠻平的事牽涉到魔族，他便是再不上心也得去看看，若當真是魔族起了異動，就得趕緊傳信大哥，提醒他早做打算了。

一行人出了城，找了個遠離人煙的山林。

莫蠻平被放在地上，煙蘅先是感受了一下身體裡久違的靈力，還是這樣比較安心。

她走到莫蠻平屍身三步遠處，擡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圈，随後雙手上下翻飛結印，印成打入莫蠻平的經脈，閉目凝神仔細探查着。

無人出聲打擾，林中一時間隻有鳴蟬在聒噪地叫着。

好半晌後，煙蘅遊走的氣息忽然一頓，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于是複又倒回去查探，眼見她眉頭越皺越緊，崇歡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奇怪，此人身體裡的确有魔氣。”

“那不就能确定他的确和魔族有牽扯嗎？”

“這就是奇怪之處，世間魔族分生而為魔與後天修魔兩種，莫蠻平隻是普通人，且毫無修行天分，仙魔兩道都與他無緣，魔尊要用他，除了一句長生不老的允諾外，必然給了他好處，我想應當是給了他一道魔氣，讓他能控制通天塔内的那些方鼎。”

清河沒聽明白：“皇城之内不是不能用法術嗎？這個法術不包括魔氣？”

“那魔氣隻是用來控制方鼎以便魔尊借此吸收人族氣運的，不算動用法術。”煙蘅解釋完這句又接着道，“可所有的魔氣都是獨一無二的，他體内殘留的魔氣，應當來自堕魔之人。”

魔族久不現世，如今天界教導新弟子是也隻會粗略教一教什麼是魔氣，至于分辨各種魔氣的區别，已經少有人會了，但煙蘅自小便得東屏真神教導如何分辨魔氣，所以她的判斷定然無誤。

崇歡詫異：“如今的魔尊，竟是堕魔不成？”

“有心魔者不少，但真要說堕魔，非修為高深者不可，但幾萬年來，各界大能之中，都未曾聽說過有誰堕魔了。”

“能做魔尊，堕魔前必然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或許是藏得太深，沒洩露風聲。”

葉澄明本抱臂倚在樹上聽他們分析，但實在聽不下去，終于開口道：“你們當真肯定，背後那個藏頭露尾者，真的是魔尊？他好歹也是闌州之主，怎會用奪取人族氣運這等末流之法修煉？”

煙蘅和崇歡雙雙回頭，一臉你在說什麼的神情。

“魔族狡詐陰險，做出什麼來都不奇怪，當初也是他們先挑起戰争，才使那麼多真神隕落，六界動蕩。”

“難不成魔族還會學我們一樣正正經經修煉？神魔之争本就源于理念不合，修煉方式不同，他們将殘殺他人掠奪資源供自己進階視為理所當然，甚至連同族都能下手，如今隻是搶了人族些許氣運，都算他們收斂的了。”

葉澄明：好大一盆髒水。

“修為高深而堕魔，隻要有心，完全可以瞞過外界，最重要的是，天界耗費巨大才将魔族封印，隻要封印尚在一日，後天修魔者，便無法進入闌州。”

崇歡狐疑：“還有這種事，你怎麼知道？”

葉澄明面不改色：“九華真人講經時提過幾句，我也是因此才知。”

九華真人講究有教無類，常常在九華山講經，天界的神仙，無論修為高低都可去聽，煙蘅和崇歡少年時也被家中長輩壓着去聽過。

但他倆不是逃課就是在睡覺，哪裡還記得九華真人到底講沒講過這一段。

二人同時心虛地轉開目光。

葉澄明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