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兄長?”
“不,是另一個與他同去的族人,在他身上,我找到了兄長留給我的血書,這才知曉前因後果,才知道仇人究竟是誰。”
煙蘅有些疑惑:“也就是說,梨秋前後一共殺了九個赤鯉族人?”
那也不至于到滅族的地步吧?
見葭甯情緒太過激動,殷行拍了拍她的肩,示意自己來說。
“因為在那之後,梨秋又數次變幻成各種模樣,以各種手段捕殺赤鯉,過去十二年來,死在她手中的赤鯉,整整八十三個。她還指使旁人前來,更是四處挂出赤鯉内丹的懸賞,導緻我們不斷遭受圍殺,這才是赤鯉族死傷慘重的根源。”
“所以一開始,葭甯就是将我們也當成來獵赤鯉的人?”
“不錯。死在梨秋手上的不止赤鯉族人,遲水山附近本有一夥山匪,都是活不下去的凡人為讨生計無奈落草,在此多年,從不傷人性命,最多不過搶些富戶人家的銀票,說起來世道艱辛,他們無奈之舉,實在算不上罪大惡極,但數月之前,山上所有的山匪,連帶他們的妻小家眷,盡數被梨秋屠殺,連襁褓中的幼兒都沒能留下活口。”
說及此事,殷行有了些物傷其類的同情。
“若說殺赤鯉族人是為内丹尚能說得過去,可殺山匪又是為何?能用别人性命供自己修行駐顔之人,總不可能是突然嫉惡如仇了罷。”
“對梨秋此女,我們了解實在不多,到如今也隻知道她是隻梨花妖,其他的,卻可謂一無所知。隐匿之術雖然暫時保護了我們,卻也限制了我們,再加上梨秋在外虎視眈眈,赤鯉族人如今甚至無法離開遲水山的範圍,也無法再向外界求援。”
他年紀的确十分大了,說完停下來歇了片刻,才又道:“如今我們藏身于此,每七日入口之地便會更換方位,可我們總得出去尋找食物,她似乎摸到了規律,也每七日來一趟遲水山,如今,距離下一個七日還剩三天,老朽懇求諸位能替我們抓住梨秋,免我赤鯉族因此亡族。”
“赤鯉族雖不善戰,但合族之力,都對付不了一隻梨花妖?”
“許是天要亡我赤鯉族罷,如今族中子弟,大都修為平平,已經許多年未出過有天賦的孩子了。”
他微微笑起來,須眉随之輕輕搖晃:“我也老了,如今不過是強撐着,想等這些孩子們再長大一些,為赤鯉族多保住一些血脈,若能除梨秋,我便能安心了。葭甯是如今族中最有修行天賦之人,到時候,我就将族長之位傳給她,回赤鯉族真正的祖地去頤養天年。”
葭甯聞言不安地抱住老族長的手臂,輕聲道:“族長回祖地也得帶上我。”
殷行大笑起來:“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赤鯉族人,也該回到故土了。”
這話中的沉重之意,讓煙蘅一時無言。
她實在想不通,老族長活了幾萬年,為何會連一隻梨花妖都對付不了?若梨秋厲害至此,早該名揚六界才是,最不濟也該是一方大妖,為何會籍籍無名?
殷行看向幾人,面上有期待與懇求之色:“我知幾位絕非普通修者,你們此時來到遲水山,或許正是天道留給赤鯉的一線生機,幾位貴客,可願與老朽做這筆交易?老朽不敢強求,若幾位願留下,不論我赤鯉族最後結局如何,三日之後,九轉凝魂丹的丹方我都會奉上。”
他語氣變得灑脫起來,倒多了些精神氣:“反正這丹方我們留着也無用,若随赤鯉陪葬,反而辜負妖主心血,不如贈給幾位,也算了結一段緣分。”
煙蘅傳音給其他幾人,詢問他們的意見。
葉澄明:我聽阿蘅的。
崇歡:反正也沒有九轉凝魂丹的線索,拿到丹方送回青丘也不錯。
月閑:赤鯉族人實在無辜,丹方又是君後所需,或可一試。
清河:當然得留下了!那妖女殺人如麻,我們既然遇上了怎能袖手旁觀?
既然大家都贊成留下,煙蘅便同意了這筆交易。
“我們會盡力而為,族長放心。”
***
安排給他們的小院看上去雖不大,内裡卻頗有乾坤。
幾人各自回房,房間很是寬敞,還分了内室和外間,并且完全聽不見隔壁的動靜,不必擔心夜裡會被打擾。
煙蘅盤膝坐在榻上閉目修行,有了葉澄明的藥,她近來經脈當真平穩不少。
雖未嘗試,但她有種預感,如今要是再同人打鬥,她應當不會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被灼燒到力竭昏迷了。
月上中天,房門忽然被輕輕敲響,煙蘅感知到門外來人,有些疑惑,起身開了門。
“深夜攪擾,實在冒昧,可否入内一叙?”
煙蘅點燃燭火,立在桌前,擡手請他入座。
殷行卻并未坐下,反而拱手朝煙蘅道:“老朽今夜前來,不為赤鯉族,而是為一樁私事。”
私事?